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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与蛇》作者：忽闻风吹过
　　文案：
　　漫画《妖灾生》同人文，漫画作者@恶魔吃烤鸭。
　　大部分剧情与漫画相同。
　　一只单纯傻气的蛇妖（攻）跟着时常炸毛扶额大夫（受）学做人的简单故事。
　　以两人的日常为主。
　　些许历史背景乱入，勿深究。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庞皙，杨一（大夫） ┃ 配角：紫莲，延光 ┃ 其它：蛇妖，养成，强强，情有独钟


第1章 所谓人，所谓感情
　　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
　　“相传，妖怪会幻化成曼妙女子，又或者随人心所喜慕而化形。迷惑与之结合，吸食元阳，夺人性命……”一只小小的绿蛇妖，将身子盘在一颗老树上，翻开手里的书，开始学着人的模样，轻摇着头将书里所写娓娓道出。
　　这书里写的是一个狐妖迷惑凡间男子的故事。但听了个开头，庞皙就听不下去了。
　　“胡说八道！”
　　一条黑色的蛇尾伸过来，将绿尾手里的书打掉。
　　“妖怪化为女子，魅惑意志不坚定的书生？半秋一公的，不照样样和一公的在一起了吗？瞎扯！”
　　“庞皙，是你让我给你念的，书上就这么写的！”绿尾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宝贝书被打掉，心疼得不行。偏偏他又打不过庞皙，嘟了嘟嘴，自己去捡书了。
　　他把盘在老树上的尾巴放长，慢慢的把书从地上卷起来，书封上有四个字：聊斋志异。
　　“树爷爷，你评评理，书里说的有没有道理？”绿尾年纪小，喜欢向老树撒娇。
　　“这个……”绿尾盘着的那颗树开口了，“书上说的也不全对。不可以全信。”
　　绿尾不说话了。他爱看书，见不得其他妖说书的不好。
　　庞皙也不理会绿尾的小情绪，对老树开口道：“这人有啥好的，从来只听妖把人给骗走的，没见到妖被人牵着鼻子走。半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半秋也是蛇妖，跟着庞皙好几百年了。
　　几年前，半秋渡了千年劫。自渡劫以后，便消失了。一开始庞皙也没在意，毕竟渡劫以后体力大伤，需要休息。
　　休息几日、几月、几年都有的。打听过他渡劫后没什么大碍，便也没管他，但等他再回到蛇山时，已是三年后的事了。
　　回来时，还带了个人。
　　庞皙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白白净净，斯文，像个教书先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庞皙是蛇山之王，有些蛇妖捉到了人或者妖会献给庞皙，庞皙只当这是半秋献给自己的礼物。但庞皙看他第一眼，眼缘就不对，庞皙没兴趣。
　　他让半秋自己解决，却听见半秋说：“庞皙，他不是食物。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半秋把庞皙拉到一边说起自己这三年遇到的事。
　　“三年前，我渡劫那次，你还记得吗？”
　　“嗯。”
　　“渡劫时我算幸运，没被最厉的雷劈中，只受了点伤。但也是我倒霉，刚渡完劫没多久就被一只山鹰盯上。我体力没恢复，根本躲不过他。后来……就是他救了我。”
　　半秋眼睛一下亮了，手指着刚才带过来的人。
　　“他喜欢看书，我叫他书生。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是山鹰腹中食了。”
　　半秋讲了半天那个凡人是怎么把山鹰引开，又怎么巧妙地救下自己，半秋左一句书生，又一句书生，恨不能把这段反反复复讲一整天。
　　庞皙听得没了耐心。直接问带人回来干嘛。
　　“我喜欢书生。”
　　“？”
　　“我要和他在一起。”
　　“哦。”
　　庞皙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大概就是半秋现在不吃那人，也不吸他阳气。不过等玩腻了他自然会把那谁吸掉。
　　半秋一看庞皙就知道他没明白自己意思。
　　“庞皙，我是认真的，我要和他在一起。以后……我要陪着他。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半秋说完还看了看书生一眼。
　　“你渡劫脑子渡傻了？”
　　庞皙不明白半秋想干嘛，但也不想和半秋再废话，这是蛇山，那人身上的气味早把不少妖物引过来了。
　　“把他弄走吧，待会儿一个不留神被其他蛇抓住，想走也走不了了。”
　　庞皙下半身依旧维持蛇形，黑色蛇尾在一旁舞动，不动声色的警示旁边的妖。人的气味对妖有巨大吸引力，在这里妖倒也不怕这人看见他们。不少妖伸着头往这边看。
　　庞皙看了眼半秋身边的人，那人也看见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妖了，但没想到，这人的脸上竟没有丝毫惧色。
　　“庞皙，我要和他一起走。”
　　半秋拉着书生的手，紧紧握住。
　　“庞皙，我知道你很难明白，但这次我是来和你道别的。也许下次我们再见就是十几年，或许是几十年。总之……不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他。”
　　庞皙从上到下把半秋打量一圈。又听半秋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什么“喜欢他”，什么“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什么“不想看着书生难过、不想看他再受伤”。
　　庞皙最后不耐烦的让半秋走了。
　　他和别人不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他还能多一条蛇尾？
　　半秋走了又一个半年，庞皙才觉得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老树听了庞皙的话，想了想，说道：“蛇王，这半秋是动了感情。”
　　“感情？”庞皙皱了皱眉。
　　都说妖怪无情，从有了一点灵性，到后来修炼成妖都无牵无挂，也正因为如此，许多妖才能修炼成神。
　　“蛇王，你可听过二郎神妹妹三圣母的故事？”
　　“知道，杨婵和刘彦昌。”
　　堂堂天界三圣母，为了一个男子私下凡间，最后被压山里，还是她儿子给救出来的。这故事天上地下都传遍了。
　　“嗯。三圣母对刘彦昌就是动了真感情。”
　　“呵，我说，杨婵为了一个凡人，把天庭得罪完了，自己连仙都没得做，不知道图那凡人什么。最后还被剔去仙根做了凡人。”
　　“蛇王，此言差矣。”老树摇摇树枝。“神仙、妖怪、鬼怪等是天地间生活得最久、生命最长的生灵。只要不遇到天敌，少说几百年，多则几千年的寿命。人的命是最短的，能活过一百岁的寥寥无几，但他们的生活却是最精彩的。”
　　“什么意思？”
　　“凡人命不长久，但生活很丰富。他们的一颦一笑、一哭一怒都是有原因的，却又都是不同的原因。而这所有的一切里面，最重要，也是最珍贵，最难得的是感情。这是除了人以外的生灵都没有的。”
　　“既然只有人才有，那为何杨婵会爱上那个凡人？”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老树思索了一番，“也许，和人待久了……就渐渐学得像人一样了。”
　　老树从自己还是一棵小树苗开始就待在蛇山，若是在以前，还能接触些人，但现在，蛇山上妖越来越多，他和人的接触也少了。真要说出个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沾上这感情二字，那不管人还是妖，都难以放下。
　　老树的话没让庞皙明白什么，但却让庞皙记住了老树的最后一句话：和人待久了，便像个凡人了。
　　堂堂天界三圣母为了一介凡人，剔去仙骨，做了凡人。
　　七仙女中的小七现在也被罚到银河边去了。
　　聂小倩……如今只能在夜晚才能从坟里出来了。
　　这些都离庞皙远了，那么半秋就近了。一个修行千年的蛇，为了一个书生，连修炼也不要了。
　　相比其他地方来说，蛇山的妖不可胜数，奇珍异宝更多，灵气随珍宝增长。在这里修炼所获得的灵气比其他地方多得多。妖都巴不得能呆在蛇山，不被赶走。半秋偏偏不愿意待了。
　　为什么？
　　做人当真更好玩？这比修炼还重要？
　　“蛇王，你若真想不明白，何不去看看人的生活，说不定就明白了。”老树见庞皙最近心不在焉，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蛇王来蛇山已有上千年了，但很少去镇上，和人的交流就更少了。
　　庞皙不是没和人待过，从他还是一条懵懵懂懂的小蛇时，他就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的生活方式。
　　对于庞皙来说，凡人不是敌人就是食物，不会存在第三种情况。
　　但……如果真有第三种情况呢？
　　说起来自己现在虽能化为人形，但除了外形，庞皙丝毫不觉得自己就是个人了。反而上次回来的半秋，他在提到书生时，脸上竟有些庞皙从未见过的神情。
　　庞皙思索了几日，便决定下山。
　　他和几个管事的妖交代了自己走以后的事，便去和树妖道别。一旁的小绿尾听见，追了过来。
　　“庞皙，你真走啊。蛇山你不管了？”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在蛇山听话点。”
　　“你你你……蛇山这么块宝地，你走了，还不得翻天？”
　　庞皙闻言，停住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放心，没妖敢乱来。”
　　庞皙刚来蛇山时，妖龄不算长。但他杀了上一条不管事的蛇王，将整个蛇山众妖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即便他走了，长个眼睛的都不敢在蛇山乱来。
　　老树晃了晃树枝以示告别。那天给蛇王提的建议，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既希望蛇王能明白感情是什么，又不希望他明白。凡人的感情，比天劫的威力小不了多少，若是真明白了……还能全身而退吗？
　　老树妖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第2章 姑娘口中的人
　　庞皙下了山，看了看自己身上黑色的鳞片，吐出信子在空气中搜索了一番，寻着人气重的村子去了。
　　到了村里，他随便寻了一户人家，待屋里人出去了，便用头推开门缝，钻了进去。
　　几缕青烟升起，便见一俊美男子出现在屋中。
　　一头短发比墨色更深，少许发丝随意搭在额前。剑眉下双眸璀璨如寒星，黑色的眼瞳泛出锐利的金光，五官棱角分明，似用刀锋刻出。
　　这面庞的主人原本是一将军。
　　那时庞皙还只是一条小蛇。游玩时误入战场，见一手持大马金刀的男子在战马上指挥作战，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凛凛威风。
　　庞皙看得出神。
　　这场战役最后还是败了，男子从战马上跌下来，铁盔滚落，短发零散。直至滚到庞皙眼前才停了下来。
　　男子脸上沾了不少血，但庞皙还是被这人吸引住了。
　　几百年后，庞皙第一次化形便依着这将军的模样化了。
　　庞皙光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由于总是在草丛中穿梭，即使不刻意去变化，他的身体也比一般人更结实，肤色也更深些。
　　穿好衣服，庞皙从正门出来。朝镇上走去。
　　一路走来他经过了不少镇。
　　像以前还是一条蛇时一样，他在街上傻站过一天，看贫穷人家是怎么生活的；也去过穷人富人家；还去听青楼酒馆里的人说各种故事。
　　但这些和他以前知道的都没什么差别。
　　庞皙以前不管是修炼，还是争夺蛇山、管理蛇山，都是他自己摸索的。但他发现学做人就没这么简单了。不管怎么看，人在他眼里都是行走的精气。实在无法和感情联系起来。他见凡人学什么都喜欢拜师，兴许他也得拜个师。
　　不过拜师也不是那么容易。庞皙是个挑剔的人，以前即便是收其他妖送来的礼物——人，他也是要不反感才愿意收，若是看不顺的，便直接杀了。
　　而且这毕竟是拜师学做人，不比吸了精气完事，要待的时间不短，庞皙可不想委屈自己。
　　庞皙尝试过和不同的人相处，但处了两三天，对方不是被自己吸了不少精气，就是莫名其妙的叨叨要和他过一生。庞皙没耐心应付，便走了。
　　走走停停，便到了小河城。
　　庞皙逛遍了都没看见一条河的影子，不知道这名字怎么来的。名字取得奇怪，但却是庞皙一路走来，遇到的最繁华的小城镇。
　　一日，喝得多了，庞皙和花楼里的姑娘多聊了几句。
　　“原本是修炼得无聊，来学学做人。”咕噜咕噜，庞皙抬头又喝了一杯。“可我待了这么久，就没学到半点。修炼也毫无进展。”
　　庞皙说完，等自己旁边的女子回话，一回头却见她已经靠在窗边，向外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庞郎。”女子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回答庞皙。“说得您跟个妖怪似的。”
　　那可不，我就是妖怪。不过庞皙倒不会傻到真说出来。
　　庞皙身长八尺，加上这英俊的脸庞在姑娘眼里是很受欢迎的，来了花楼，姑娘们更是尽可能地讨好他，但如今对面的女子却一动不动望着栏外，让庞皙不甚好奇。
　　庞皙走过去，里衣随意的披在肩上。
　　“你在看什么？”
　　“一个客人。”女子用手撑着头，答道。
　　庞皙朝楼下望去，只见一光头男子和老板娘在一处聊些什么。光头男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谁？”
　　“杨大夫。”女子的声音比方才更温柔了。
　　“那个光头吗？”庞皙不以为意。
　　“嗯，虽是光头，但他却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气质、最特别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看来，他就是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女子说话时一直盯着她口中的杨大夫，庞皙转头看她，她眼里的东西让庞皙看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她又自顾自的说起来，“新凤院的姑娘都知道杨大夫人好。那时有个刚来不久的小姑娘，抓着大夫向他求救，希望大夫能替他赎身。你知道大夫怎么说吗？”
　　女子在问庞皙，但头却并没有转过来，眼睛仿佛一刻也不想离开那个人。
　　“说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赎你出去，但是你要自己养活自己。能做到吗？那个小姑娘顿时安静了。那时我就觉得他真的太帅了。在花楼里的女子都是被人瞧不起的，从来没人说过那样的话。”
　　女子似是陷入了回忆，没有再说话了。
　　庞皙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楼下的人。想到凡人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语。
　　“你是喜欢他吧？”
　　女子闻言，楞了一下。随后说道：“不仅仅是喜欢，比喜欢还深刻。”
　　那是爱。但女子没说。她觉得大夫值得一个非常好的人，哪怕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爱”这个字都是对大夫的不尊重。
　　庞皙又聊了几句，见女子心情不好，他没多待便走了。
　　庞皙见过太多花楼里的女子，即使不乐意，但哪一个不是在客人面前都表现得开心的样子。但那个光头，却能让花楼里的女子如此评价……啧啧，这人定不会太无趣。
　　虽然是个光头，但却不是和尚；况且……这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精气，靠衣物根本遮不住。这不就是最合适自己的人了吗？
　　庞皙笑了。


第3章 蛇信本银
　　入夜，庞皙出城，顺着气味开始找人。行了二三里，在城外看见一处竹林。
　　嘶嘶！
　　方向没错，味道也越来越重。除了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还有阵阵药香。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看来这人的确是个大夫，和和尚道士无关，确定了这一点让庞皙觉得省事不少。
　　他慢慢向竹林靠近。竹林掩映间有一排木屋。月光下木屋显得特别幽静。
　　庞皙用头移开门，朝那人所在的位置爬去。
　　已经睡了。
　　庞皙从被子里钻进去，借着月光打量睡着的人。
　　这人的五官显得清秀，但不像其他给人看病的大夫一样柔柔弱弱，相反，从眉宇之间能看出一股英气。右眼角下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庞皙并没有从脸上看出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靠气味和光头，庞皙还真记不住。但偏偏这样一张脸还就让姑娘们喜欢了。真是奇怪。
　　不过庞皙不在意脸，他在意的是这人身上的精气。
　　靠得近了，这人身上的精气就更明显了。
　　这个人算得上世间少有的灵物了。妖若能和他□□一次，可以少修炼几十甚至上百年。
　　在高兴的同时，庞皙忘了一件事，这样一只灵物为什么没被其他妖给抓了？
　　他将大夫的亵衣推高，冰凉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少了衣物的阻挡，让庞皙觉得更舒服了。
　　蛇属冷血，但却喜欢温暖的地方。
　　原本妖就比人的体温要凉上几分，庞皙为了方便出行，多数时候会使用蛇形。本体的温度就更低了。身体刚靠上没多久，就把人给弄醒了。
　　杨一早就感觉到身上冰凉的感觉。
　　那东西刚压在他身上时，他便觉得呼吸困难。伸出手不自觉的推拒身上的东西，所触碰之处一片光滑。他越推，身上的东西仿佛靠得越紧。反而一个劲儿往他手里钻。
　　杨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只见黑暗中，背着月光一条巨大的蟒蛇立于眼前。
　　若是常人，此时该被吓得大叫了。杨一在看清楚的那一刻反倒是松开了眉头。
　　“原来是蛇啊，我就说怎么那么冷。”
　　这时，庞皙才想起自己忘了化形，但那人出乎意料的平静，倒是让庞皙挺意外。
　　不怕自己吗？庞皙偏着头想了一阵。无论是他现在的体型，还是以前小蛇的样子，见了他本体的，没一个不怕的，要捉妖的不算。
　　听说有些人喜欢与□□配，难道……他正好遇见这么个人？
　　庞皙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将那人身上的被子推开，对方并没有反抗，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庞皙便更进一步的把自己身体顶入大夫的两腿之间。
　　刚才在被子里，庞皙摩擦了几下，发现那人的身体有了反应。此时撩开被子，下面那物已然高高举起。
　　有趣。
　　相比这人身上散发的精气，透过下面这根传来的气味更是让庞皙着迷。
　　看对方没有阻挡，庞皙便用嘴碰了碰下面那物，最后伸出舌头将它濡湿。庞皙并不怕这个人，但□□这种事双方乐意不是更好？庞皙不介意慢一点。
　　杨一莫名地看着自己身上这条巨大的黑蟒蛇。
　　适应黑暗以后他已经能看清楚这条蟒蛇的形状和颜色。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蛇都大，除了腹部有白色、柔软的皮肤，身上其余部分覆盖着纯黑的鳞片。
　　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妖，按理说妖怪靠近他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吃了他，或者吸干他的精气。但这条蛇却有些奇怪。
　　“不吃我？”
　　被自己发现了，但蛇不但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反倒碰了碰自己不争气的□□。最近天凉，换季，看病的人多，杨一也很久没有去花楼了，今天去，原本想纾解一下，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要看病的姑娘。看完病以后杨一也没了兴致，直接回家了。
　　杨一不喜欢自己解决，所以下面也很久没释放了。禁欲时间久了，今天被蛇碰了几下反倒是有了精神。
　　好在这是条蛇，自己也不用脸红了。
　　听到大夫的话，庞皙将身体缠上大夫的上身，用蛇尾轻碰大夫的脸颊。
　　“你大半夜找我就为这个啊？”杨一懂了蛇的意思——求欢。杨一有点想笑，虽然遇见的妖不少，想上自己的也不少，但这么委婉、有礼貌的妖倒还是第一个。
　　他摸了摸鳞片，身体冰凉，即使在晚上也能感觉到蛇身黝黑发亮，这条蛇修为不浅。杨一略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定，说道：“虽然你是条蛇，但还是很漂亮。听说蛇妖比狐妖还要漂亮，而且……更银D（yin）。”
　　杨一盯着蛇的眼睛说道。
　　“但是你不幻化成人的话，怎么和我做？”
　　最后一句话里满是诱惑与邀请。
　　庞皙一直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如果对方有一点动作，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断他的脖子。但那人没有一点害怕，反倒是……很享受的样子。听到对方最后一句，庞皙想了想也对，与人□□还是人形方便。
　　片刻之间，一阵青烟腾起，庞皙慢慢的幻化出自己的人形。
　　出现在杨一眼前的是一头利落的短发、精致五官、白皙的脖颈，接着是肌肉分明的胸膛，胸上的两点太平了，约等于没有，视线往下，是两条修长的腿，腿间耷拉着男性特有的……
　　！！！
　　这是一个赤身裸体的黑发男子！！！
　　杨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变了脸。
　　“你……你……你是男的啊！！！”
　　杨一的反应比看到蛇那一刻大多了。
　　“嗯，公的。”庞皙一脸平静。
　　杨一原本以为这条蛇是雌性，毕竟看这蛇的样子，似乎是真心求欢的。若这蛇是个美丽的女子，和“她”纠缠一番又何尝不可？只要不太过分，见好就收，那么让“她”吸点精气也无妨。但如今对着和自己一样的男性，再好看杨一也没兴趣了。
　　杨一把自己衣服穿好，走下床，从衣柜里找了会儿，翻出一套衣服扔给蛇妖，让他穿上。
　　庞皙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把衣服穿上了。他想起人和妖不同，妖对于化成人形时的性别并不在乎，只要自己喜欢。但人把性别看得很重。
　　但……半秋带回来那个……不也是公的吗？
　　见他穿好了衣服，杨一开口问道：“所以……你找我到底是干嘛？认错认人了？”
　　“你是杨大夫吧？”蛇妖面无表情的问。
　　“嗯。”
　　“那就没错。”
　　杨一无语。
　　见对方一脸不信任，庞晳白了他一眼，说道：“妖不是靠眼睛来认人的。”
　　“好吧。”所以，这蛇妖，还是公的，是专门来睡自己的？
　　大夫想了一下，转过身，去枕头底下摸一阵。
　　“我不管你是否认错人了，来，这个给你。”
　　一贯铜钱递到庞晳手上。
　　“出门右拐两里路到镇上。最大的那条街上有家新凤院，通宵迎客的，去吧。”杨一下完逐客令，便开始解自己的外衣。
　　蛇却没动，维持刚才的姿势看着杨一。
　　“那里我去过。”
　　“那就再去一次。”
　　“不去。”
　　去了一次不再去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杨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蛇妖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下半身，杨一揶揄道：“怎么？被嘲笑了？你可以变得更大点的。”
　　庞皙从刚才就发现这大夫虽然长得斯斯文文，但和之前半秋领来那书生却两个样。这大夫什么话都敢说。
　　“不是。我是有别的事拜托大夫。我想学做人。”
　　“什么？”学做人？杨一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抬起头看去，见坐在席边的蛇妖一本正经，不像玩笑。
　　“我想学做人。我对人很感兴趣，你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
　　庞皙一边说一边向那个人靠近，“又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
　　他伸出双手捧着那人的脸，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直觉告诉庞皙，他想和这这个人做。“做这些时……你们是怎么想的。”
　　说完他又舔了舔大夫的脖子。
　　香。
　　庞皙甚至能通过舌头感觉到大夫皮肤下精血的流动，想一口咬下去。
　　杨一一边听着蛇妖说的话，一边忍着他黏黏腻腻的舔舐自己。见他已经将尖牙露出，靠近自己的血管便一把将他推开。
　　“一边去！”
　　不管这蛇妖是不是认真的，但杨一没兴趣教。
　　虽然自己是大夫，但没好到连先生也要一起做了，况且对方还是妖。
　　“我没这闲功夫，你找别人去！”
　　杨一见他坐在床脚，又用脚将他推到床外，“何况你个妖怪学什么做人啊，做妖挺好的。你赶紧走吧，我困死了。”
　　过了许久，没听见妖怪说话，也没感觉到他离开。还赖着不走了？杨一皱眉，
　　“我说你听不懂我说的……”
　　话没说完，一只手将他嘴捏住。
　　“唔！”
　　“杨大夫，我可不是在求你。”庞皙一改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双妖瞳半眯着，眼里不仅仅是黑色，还有金光闪现，说话时可以看见嘴角露出的与人类不同的尖牙。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吃了你，别忘了，我是妖。”
　　庞晳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手上也加大了力气。
　　杨一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这妖总算露出真面目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庞皙从对方眼里竟没有看到半点儿害怕，只有平静和……生气。
　　庞晳还没想明白这大夫究竟要如何，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疼痛感不亚于抽筋剥皮，或许更甚！
　　元丹被取出来了！
　　庞皙的身体不敢动，捏住大夫下巴的手一下松了。
　　难怪他不怕自己，这大夫会捉妖术！
　　此时杨一手中正握着一个通体透黑的圆球，圆球周围散发出丝丝寒气，一条黝黑的小蛇盘踞在黑球上。
　　这是他刚刚从庞皙腹内取出的元丹。杨一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你觉得为什么其他妖怪没来吃了我？这点修为就无法无天了吗？”
　　杨一并不知道蛇妖修为如何，兴许不低，但因为刚才蛇妖放松了警惕，又靠近了自己，所以给了自己机会。
　　杨一会的捉妖术不多，若是放在以前，单怕是今晚只能把命交代了。但会近身取丹术以后，即便妖修为再高，没了元丹，便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了。
　　庞晳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状态。半天被取元丹那一阵的痛苦才过去。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这么一个灵物摆在这里，其他妖怎会不知？他没两手能活到现在？
　　嘶……没了元丹，身体还是不适。
　　杨一一眼就看见蛇妖蠢蠢欲动的手。
　　“胆敢做什么事的话，我就把你的元丹捏爆。”
　　庞皙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夫，却不敢上前。若元丹受损，轻则几百年，重则几千年的修为随之消失。
　　见这蛇妖稍稍收敛些，杨一又开口道：“你……”
　　话还没开始说就被打断了。
　　“姓杨的，你给我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快给我滚出来！”


第4章 斗得过妖，斗不过人
　　听清楚外面的呼喊声，杨一的脸色就变了。
　　“啧，又来。”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他隐隐觉得头疼。于他而言，外面大吼大叫的人比这妖难对付多了。
　　杨一医术好，常给城里村里的人看病，收费也不太贵。病人多了，那各种各样的就都有了。有觉得他医者仁心、妙手回春的，也有不少蛮不讲理的病患和家属。
　　人不像妖。妖来闹事，用捉妖术便能搞定；面对蛮不讲理的人，大夫又不能像对付妖怪一样，打一顿，或者捏爆元丹完事。
　　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走。这里又有妖，若让蛇妖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杨一皱了皱眉，松开手，黑溜溜的元丹朝庞皙飘去。
　　“姑且饶你小命！”说完杨一便朝外走去。
　　元丹缓缓回到庞皙体内，庞皙慢慢运功，调整气息。今晚元丹离体，再和这大夫斗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杨一缓了一会儿，便从窗户出去了。
　　庞皙一边走，一边看了看这身上的衣服，纯白色的，他不喜欢。脚朝城里走去。
　　刚才那人光一招捉妖术，加上他本身的修为，能动他的妖就少了大半了。一开始对自己示好哦，让自己化为人，只是为了让自己放下警惕，可笑，自己活了几千年，还没这人活几十年厉害。庞皙在城里逛了会儿，找了户人家，换了衣服。
　　换了衣服，庞皙又出城了。
　　庞皙没想好去哪里，只是又朝着杨大夫的方向过去了。
　　原本以为那杨大夫是个好欺负的人，现如今却栽他手里了。庞皙一边觉得气愤，一边又觉得难得遇见这么个人……既那么讨厌，也不像不讲道理的。
　　但这人会和自己讲道理吗？犹犹豫豫之间已到了竹林外，每到院里但却已经闻到大夫身上的精气……气息不正常。
　　“大晚上的谁啊？”杨一推开门，月色朦胧，一个黑影拿着火把站在院子里，隔得有点远，看不清。
　　在看到杨一出来后那人立刻激动起来。
　　“你个杀人犯，我老婆死了，都是你害的。你把她医死了！”
　　一个大汉朝杨一靠近，手直指杨一。
　　“今天？”杨一今天的确出诊了，但并没有医死谁。
　　“对！今天白天！你才看过我老婆的病，晚上她就死了。杀人犯！你害死了她！”
　　难道是……
　　“你是说隔壁村姓王的那家的媳妇？”
　　“对！我老婆是你害死的！”大汉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倍。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杨一跟前，手指指着杨一的鼻子。
　　看来这人就是老王了。
　　“死了……”杨一若有所思，“我想想……你们今天送她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她生完孩子，又下地干活，操劳过度，我无力回天。当时我给你说清楚了，她已经没救了，方子都没开就让你抬回去了。”
　　那王家媳妇今天来的时候躺在架子上，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就吊着一口气，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了。难道自己死的也怪到自己头上？
　　“你放屁，她来得时候还活着呢！就是你医死的！”
　　蛮不讲理！
　　“当时村长也在，我什么都没做。” 杨一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理论。
　　“现在人都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你得陪我！我这老婆才生了一个儿子就死了！”王大汉的手狠狠的戳在杨一的胸口上。
　　“人我没动，也不是我医死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又不是神仙，医不了就是医不了！”
　　“我……你……”
　　“你什么你！每次你们总这样！求着我救人，救不了就都赖我！”杨一气急。
　　蛮不讲理的人他遇见不少，一般是怪自己开的药不好，要不是怪自己不愿意医治。像这种连药方都没开也能怨他的还是头一回！
　　“那你就拿命来偿吧！”大汉被杨一激怒，将手里的火把扔掉，一伸手将杨一的脖子掐住，“去死吧！”
　　杨一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掐住脖子的手力大无比，根本挣不开。
　　平时遇到来闹事的，一般是在白天，人多，那些人还不敢这么猖狂。但今天这个人半夜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体型相差太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大汉把杨一按在墙上，高高的将他举起，杨一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好……难受……杨一觉得呼吸困难。
　　“去死吧！我不好，你也别想好，哈哈哈哈！”
　　这人已经疯了。杨一想要骂人，可是却一点发不出声音。
　　当初延光让他加入他们门派时，还不如答应了。学点道法、剑法……也好过白白送命了。
　　真衰……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想要杀我了。
　　第二个……第二个？那第一个是……？
　　不出一会儿杨一便只听得见自己呼出来的气，听不见吸气的声音了。甚至没有办法思考了。
　　正想着，杨一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庞皙进到院子里时看见的就是大夫被人掐住脖子，抵在墙上，双脚离地，涕泪横流的样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大夫已经快要死了？
　　凡人，果然很脆弱。
　　庞皙施了法，只有那个大夫能看见他。庞皙心情不错的靠过去。故意低声问道，
　　“大夫，你怎么了。”
　　杨一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个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是刚才要杀自己的蛇妖。
　　我快死了……
　　可惜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庞皙当然看的出来这大夫快要被掐死了。
　　“大夫，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杀了他？”庞皙说话面无表情，讽刺意味十足。
　　杨一现在连气蛇妖的精力也没了，他只知道他现在要死了。
　　“救……我……”杨一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庞皙看了眼大夫抓住自己领口的手。
　　这人刚刚还想捏碎自己元丹，现在就向自己求救了？
　　“放手！”庞皙打掉大夫的手。“这与我无关。”
　　“临死还在自言自语！”大汉看不见庞皙，只当杨一在自言自语。
　　杨一突然笑了，虽外表像个人，但内里却还是一只不折不扣、见死不救的妖！
　　自己竟然期待一只妖会救自己。
　　但是自己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对了……妖不会救人，但是人会。
　　这妖不是妖学做人吗？
　　“救我……我就……教……教你……做……”这是刚才蛇妖说的，想学做人。不知道他是不是随便说的，自己只能试一下了。刚才自己还想捏爆他的元丹，现在……和他交易还有用吗？
　　“成交！”
　　大夫话没说完，庞皙就爽快的答应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刚才看见这大夫被大汉抓住时，他有那么一刻不想管，这人刚才取了自己元丹，更何况，大汉将这人杀死了，自己还能省事，最后直接吃了他，能少修炼好几百年了。
　　但错过这一个人，自己又得找多少年？
　　况且自己已经知道他的把戏，哪里可能再给他机会伤害自己。刚才他不是不愿意教自己吗？那现在呢？
　　庞皙说完一掌劈向大汉，掐住大夫的那双手立刻松开。
　　“啊！好痛！我的手……这到底是怎么……”王大汉的手腕仿佛被谁抓住，凭空传来一阵剧痛。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庞然大物立于自己跟前。不，是个人，却比人高大多了。那人背对着月光，从他的身上腾起阵阵黑气，甚至能感受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是……
　　“妖……妖怪啊……”大汉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跑了，“有……有妖怪……”
　　庞皙没打算追，转身去看只剩半条命的大夫。
　　杨一侧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干呕。蛇妖一动不动，站在对面看了半天。没半点反应。
　　终于能好好呼吸了，他起来，慢悠悠的走进了房间里，也不管蛇妖跟没跟进来，倒头就睡。不管这蛇妖要做什么，都明天再说。
　　见大夫去睡了，庞皙歪着头想了下，找了个地也睡了。


第5章 偷的……还是偷的……
　　天气晴好，林子里阵阵鸟叫。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整个屋子里又暖上了几分。
　　“天亮了啊……唔……脖子好痛……”
　　太阳都斜射进来了，杨一很久没睡这么晚了。他摸着脖子，脖子和下巴一阵酸痛，让他不能不想起昨晚差点被杀的事。
　　最近是不是该去庙里求个平安福了？
　　很快杨一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被子里——被子里有人。
　　他掀开被子，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被子里抬起来。那人的头停在自己挺立的上方，一只手正解着杨一的裤腰带。
　　蛇妖？！
　　“你在干什么？”杨一尽量平静的问。
　　被子里的人被发现了也并不慌乱，仿佛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他盯着杨一，偏着头想了下，说道：“吃早饭。”
　　说完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杨一脑袋立刻冒出黑线，他发现自己白色的裤子上有一片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自己的精/液，还是这蛇妖的口水！都说蛇生性淫/荡，半点不假！
　　杨一按耐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抬脚将蛇妖踢出去：“滚！”
　　原以为昨晚只是开玩笑，一早上起来看见这一幕，杨一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需要和这蛇好好谈谈。
　　穿好衣服起床，打水把脸洗了。杨一做这些时，庞皙就跟在杨一后面，也不说话。
　　等吃完饭以后杨一才倒了两杯茶，示意庞皙坐下。庞皙的学习能力很强，他学着杨一的样子盘腿坐在垫子上。
　　“咳嗯。”杨一清清嗓子，“杨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答应你的事，我都会遵守。”
　　对面那蛇似乎没什么表情。他继续道，“教你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庞皙问。
　　“第一，我教你做人，你要保护我免受伤害。虽然一般的妖我不在话下，但是人我对付不了。”教蛇做人的前提便是这个，“第二，不能吃人。如果被我发现，要么就你走，要么……就小心你的元丹！”
　　“简单。”庞皙爽快的答应了，如果人不犯他，他并不喜欢吃人。
　　杨一欣慰，看来是条聪明的蛇。
　　“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拜师的程序就省了。”
　　“切，你就是一大夫。”庞皙白了对方一眼。
　　似乎还差了什么？杨一突然想到早上发生的事。
　　“还有，你……不能吸我精气，任何方式都不行。比如利用早上那种情况……咳咳……这样天天被你吸，我活不到明年。你要实在想，去找别人。”
　　说完，杨一的脸微红。
　　这庞皙就不明白了。这大夫周身都是精气，又少有发泄的样子……他不缺这点吧？
　　“大夫，你精气那么盛没关系吗？”庞皙一本正经地问。
　　“不关你事。”也只有妖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庞晳若有所思，人类就是矫情。“那……自己出来的我能吸吗？”
　　“不能！”面前这个妖怪恐怕连羞耻心是什么也不知道，饶是杨一觉得自己脸皮不算薄，面对蛇妖……他还是低估了蛇妖脸皮厚的程度。
　　庞晳耸耸肩，不管怎么样，先答应着再说。
　　“真浪费。”庞皙说完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早上那味道……的确令他回味，好在，以后日子还长。
　　杨一只当自己没看见，也没听见。他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第三，不，第四，学做人就要如人一样生活。除了保护我的时候，和维持人外形，其余时候不许使用法力。”
　　“我的修炼呢？”
　　“这个可以。”
　　庞皙暂时不明白除了修炼，自己还有什么时候需要用到法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姑且答应你。”
　　眼前的蛇妖还算是配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学做人，但是态度还不错。除了□□过强……杨一白了眼他。
　　“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想到再加吧。”
　　杨一看庞皙时，才注意到蛇妖身上穿的衣服和昨晚自己给他的不一样。此时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袍，长袍领边、袖边、腰部和下摆部位分别有装饰图案，采用印金、刺绣和彩绘工艺，饰以牡丹花卉。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着装。
　　“这身衣服……是你变的？”
　　“这件？”庞晳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镇上的贾府里拿的。”
　　难怪！这料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
　　拿？杨一无语。
　　“你这叫偷，还回去！”
　　还回去？那府里衣服那么多，他们穿的了吗？庞皙不以为意，望着蹙起眉头的大夫。
　　“那么多衣服，我拿一套没关系。”
　　“不行！”
　　“为什么？我挺喜欢的。”这大夫什么毛病，一件衣服怎么了。况且他蛇王难得看上一件衣服，是他们的荣幸好吗？
　　喜欢的就该偷？杨一想发火，又想到给这妖说人的东西他哪里听得懂。既然决定要教，就得换个方法。
　　想了一下，他说道，
　　“举个例子，你修炼了那么久的功力，然后一个小妖问你，反正有那么多是不是可以分一部分给它。你觉得行吗？”
　　“当然不行！”
　　很好，看来也不是不能教。
　　“那为什么人家的衣服你能随意拿？”
　　“因为我拿得到，小妖却打不过我。”庞晳脱口而出。
　　“……啊……好难教……”杨一用手按了按自己眉心。自己答应教他做人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反正你还回去，我给你做几套。”
　　“不要。”庞皙一看大夫身上穿的素白色就不想穿。
　　杨一也不理会他，把他带到房间里，拉开柜门。柜门里是各色的布料，虽然比不上贾府的质地，但做出来也不会太差。杨一指着里面一块翠绿色的布料，问蛇妖觉得怎么样。
　　“丑。”
　　“浅蓝色的呢？”
　　“更丑。”
　　“这个呢？”
　　“不要。”
　　杨一把柜子里的布料问完了，庞晳都不满意。这什么蛇……没点寄人篱下的自觉性。杨一也没了耐心。最后拿出几匹布扔给蛇妖。
　　并让他把之前偷的衣服换下来，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给他。
　　“好了，现在去给你找个裁缝。”杨一披上自己的藏青色披风，出门了。今天一个是去做衣服，另外也顺便可以看看紫莲，有好几月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生活怎么样了。
　　杨一看他修为至少上千年了，不知道有名字没。
　　“你有名字吗？”
　　“有。”
　　“哦？叫什么？”
　　“庞皙。”没等大夫问，庞皙就解释道，“广龙庞，木斤白皙。”
　　哟，还挺有文化的一条蛇。杨一心里默默的赞赏道。不过，杨一有一点不明白，庞字还可以理解，“皙”和这蛇有什么关系。
　　杨一从头到脚把他庞皙打量一番，现在看着不黑，但是他的本体可是一条一条纯黑的大蟒蛇。
　　“你一条大黑蛇叫什么白啊？”
　　“白？什么白？”庞晳没听懂。
　　“皙，纯白、纯净之意。”
　　“？？？”
　　“不识字吗？”
　　“嗯。”
　　“……”杨一无语，“你应该起个叫子青的字。”
　　“随意。”
　　“那么随便？”
　　“这个名字本来就是我在街上听到，然后我就用了的。”
　　杨一彻底服了。怕是连这解释的方法都是听来的。“不要连名字都偷别人的……”
　　好的没学到，盗窃之事他倒是学得十成十。
　　庞皙则不以为意。心里只觉得大夫太多事，连个名字也要计较。
　　出门以后，庞皙一直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气息很薄弱，修炼时间并不长。杨一注意到庞皙在向后看，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蹲下来。不一会儿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滚了过来。
　　原来是树精，甚至还不是妖。
　　没一会儿，小树精滚到大夫面前，两只小手举着红色的小枣递给大夫。
　　大夫将它们手里的枣子接过来，两只小东西欢乐的跑了。大夫拿着枣子就往嘴里扔。
　　庞皙本想说这树精给的东西你也敢吃，可是想想刚才树精和大夫的默契，这样的事情应该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一个话多、会捉妖术、能够吸引妖类的大夫，居然和小树精关系挺好。这个认识让庞皙觉得挺新奇。
　　看来这大夫也并非所有的妖都捉。
　　“它们是树精吧，你和它们关系挺好？”
　　“以前帮一颗老树看过病，后来老树旁边的小树精就经常送东西给我。”杨一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补了一句，“这是它们自己摘的，比偷的强。”
　　庞皙听出了大夫话中之意，白了他一眼。这大夫不仅话多，还记仇。


第6章 尺寸问题
　　走了约两里路，杨一停在一户人家门外。和杨一住的地方不同，这里离街上不远，附近挨着也有好几户人家。从外面的围墙能看出这家人的院子比其他几家都大，比杨一的也宽很多。
　　“打扰了，有人在吗？”杨一轻轻敲了两下。但并没有听见回答。他又试了一次，还是无人应门，便轻车熟路的将门推开了。
　　“你这叫私闯……人宅！”不知道是为了向大夫炫耀，还是报复，庞皙略显得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幼稚。
　　“你是要说私闯民宅吧……”至少把成语记对了再说啊！“主人家没有落锁，人在家里，不算私闯。”
　　被大夫纠正了以后，庞皙就不再说话了。人和民不都指一个东西吗？为何要分那么清楚。凡人可真是麻烦。
　　院子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一些。院子里有许多竹竿撑起来的晾衣架，上面挂满了各色布料和衣服。有些干了，有些还在滴水。
　　“紫莲？紫莲姑娘？”杨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见到人。走到了堂屋前，便看见一个女子跪坐在门边，手里正在叠衣服。
　　她就是杨一今天要找的裁缝——紫莲姑娘。
　　紫莲今天赖了会儿床，刚洗漱完。正在继续昨天没完成的工作——将手上这件浅褐色长衫收尾。
　　这件长衫是紫莲做得最满意的一件衣服，它用的时间也最久。也许是心里有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紫莲嘴角微微上翘。她太专心了，连外面敲门声，呼喊她也没注意到。
　　杨大夫看见她时，她正好转过身，看见来人吓了一跳。
　　“啊！大夫，是你！”
　　“我叫了好几次，没人回答，我就自己进来了。”
　　“大夫……实在抱歉，有失远迎。”紫莲正对着杨一行了一个半鞠躬礼。
　　“没事，没事。”
　　以前紫莲在街上开了一个小店，后来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方便来回跑，最后干脆把店开在了家里。需要做衣服的人直接来家里找她就可以了。紫莲缝制衣服的手艺好，即使没在街上开店，也有许多人到她这里缝制衣服。
　　作为女子，紫莲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紫莲二十五六岁，穿着草绿色长裙，身形苗条，脸似鹅蛋，眉目如画，即便挽着发髻，也丝毫不会显得老气，反而给她平添几分成熟。
　　杨一需要做衣服时都会来找她，如果她来看病，杨一也会适当给她便宜些。次数多了，两人的关系便好了。
　　紫莲和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不知算好事，还是不好。
　　两人也认识好几年了，因为紫莲皮肤好，她从来不涂抹脂粉，但今天明显能感觉到她脸涂了粉。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上胭脂，杨一觉得她的脸上太白了。
　　“大夫是想做衣服吗？”
　　“是的，你手艺好，就认准在你家做衣服了。”
　　“哈哈。大夫还是那么会说话。还是给你优先做哦～”紫莲被杨一逗得笑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给我自己做。”
　　紫莲向大夫望过去，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杨大夫虽然是个光头，但喜欢他的姑娘却不少，给他做媒的也不少，只是都被杨大夫婉拒了。要说杨大夫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像，镇上人都知道杨大夫是爱去花楼的。杨大夫向来独来独往，如今却要为他人做衣裳，紫莲打从心底为杨大夫高兴。
　　“是有什么好事了吗？哪家姑娘？我认识吗？”
　　杨一没想到紫莲一下反应这么大，知道她是误会了。
　　“诶？不是，不是为了姑娘。是为了……”
　　杨一一边说，一边向后转，准备将庞皙拉过来。紫莲却突然说道：
　　“大夫，那些人是不是又来了？”
　　紫莲看见大夫脖子上几条淤青分外分明。
　　“啊？”话题转的太快，杨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脖子上的瘀痕……是他们……弄的吧……”
　　“啊，这个啊……”
　　杨一摸了摸脖子。早上虽然擦了药，但是瘀伤也不是一两天能消的。现在应很明显。看着怪吓人的。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杨一不想再说这件事，像这样的事不算常有，但也不少见。见紫莲还想再说什么，杨一把话题岔开了。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要给他做衣服。” 杨一将身旁的庞晳介绍给紫莲，“这位是庞皙。”
　　这是紫莲从来没见过的人，是杨大夫的朋友？或是亲戚？不过杨大夫没多说，紫莲也就不问了。
　　“庞公子好，小女子紫莲见过公子。”紫莲礼貌的欠身行礼。
　　对面的庞晳却像没听见一样，没半点反应。杨一等了一会儿才想起，这蛇哪里知道人的礼节。
　　他小声说道：“向姑娘问好啊，木头蛇。”
　　“你好。”庞晳干巴巴的说道。
　　紫莲只当庞晳是腼腆，也不在意。
　　“庞公子稍等会儿，我去拿量尺过来。”
　　紫莲拿过量尺，示意庞皙抬起手做测量。
　　“庞公子，手平举，对，这样。身高，手长……量好了。”
　　紫莲量完做好了登记。看数据时，紫莲觉得挺熟悉的。
　　“诶？像谁来着……”
　　“怎么了？”杨一看紫莲在那里自言自语，便问道。
　　“想起来了。庞公子的尺寸跟大夫的差不多诶！”
　　“那挺省事，就按照我的尺寸做吧。”杨一看了下，的确和自己差不多，他刚说完，站在身后的庞皙便凑了过来。
　　“你再量量。”庞皙一边说，一边把双手平举。
　　“……”杨一无语。
　　紫莲不知道庞皙是妖，觉得再量一次也无妨。只是这次一量，却比刚才长了许多。
　　“诶，怎么和刚才量的不一样？刚才尺寸量小了。”紫莲连忙重新认认真真量了一次。
　　如果按照自己刚才量的数据，衣服做出来庞公子根本穿不了。紫莲从来没犯过这样的错误，连忙将数据全部改大了。
　　“实在抱歉，耽误了两位这么久。我一定尽快给两位做好。” 紫莲一个劲儿的向杨一和庞皙道歉。
　　“没关系，也可能是我们的问题。”杨一白了庞皙一眼，刚出来就惹事！
　　而庞皙自顾自的乐，全当没看见。
　　“工钱就按照你算的就好了。”
　　“好的，谢谢大夫。”
　　“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杨一回去还要去看诊，不便久留。紫莲将两人送到门口。紫莲斟酌了下，又说道：“大夫……其实小女子倒是有一事相求……最近身体倍感疲惫，想请大夫替我配几服药调养。”
　　刚才见到紫莲时便觉得哪里不对劲，要说是气色不好，但是又觉得她眉眼间含笑，不像有什么愁心事，另外紫莲没有主动提，他也不好贸然判断。现在紫莲自己说出来，杨一才又观察了她一下。
　　虽然整个人很白皙，但的确不太自然。
　　“可能是没休息好，我给你调一些安神的药，你过几天到我那儿去取。”
　　“谢谢大夫。”
　　“告辞了。”
　　杨一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好贸然开口问，还是等紫莲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她说吧。现在是要处理身边这个。
　　“庞皙。”
　　“怎么了。”
　　“我之前说的什么？不许乱用法力！出门第一天就给我搞事！”
　　“你不是说维持人的时候可以用吗？”
　　“但尺寸量都量好了，你又变什么变？！”
　　“你太小了。”
　　“……”杨一抬手赏了庞晳一个爆栗。
　　毛病！
　　做衣服和大小有什么关系。


第7章 一人一妖的相处
　　庞皙从外面回来时，杨一正在劈柴。
　　“你去哪里了？”整个上午杨一都没看见庞皙。他好像总是往外面跑。
　　“街上。”
　　“去干嘛？”
　　庞皙外出，有时候是无聊随便去林子里逛逛，有时候是去街上看看，有时候是去别人家里，蹲在房顶上观察。
　　“看人一般都做什么。”
　　“学到什么了？”
　　庞皙摇头。
　　“也对，要能学会，你也不会来找我了。要学做人，就要学着先做人做的事。”杨一累的气喘吁吁，正好可以多个劳动力。“呐，这是斧头，像我刚才那样，把柴劈了。”
　　杨一说完，将斧子递过去。他挺好奇庞皙会怎么做。在他看来，庞皙做起人类做的事就像三岁小孩子，什么都得教。
　　庞皙走到那堆柴棍面前，歪头看了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简单。”
　　杨一觉得这只十指从未沾过洋葱水的蛇答应得太快了，正当他觉得不太妙时，便发现这蛇竖起一根手指往柴堆上轻轻一点，过了会儿，便看见每一根柴棍都从中间裂开了。整整齐齐裂成了四份。他的手再一动，柴堆就自动排列整齐了。
　　“我说过什么！！！”杨一气！
　　“可是我不会啊。”庞皙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夫。
　　不想劈柴还嘴硬。
　　“罚你不许吃晚饭！”
　　“太好了。”庞皙乐了。他一直不喜欢吃饭，但大夫说这是人的礼仪，必须学。每天大夫吃饭都会叫他一起。倒不会给他吃多少，但是要他学端碗、拿筷实在太折磨了。
　　“……罚你今天吃两碗米饭。”
　　“……”
　　和庞皙待了几天，杨一深深地体会到了动物与人的不同。收回之前说教他像教小孩子的话，教庞晳可比教一个小孩难多了。
　　让庞皙去给菜园里萝卜浇水。
　　庞皙：“浇水干嘛？”
　　“萝卜长得更快。”
　　庞皙去了半天没回来，杨一出来一看，昨天还不能吃的萝卜现在已经有胳膊大小了！杨一气得拔起一根萝卜敲庞皙。
　　“说了不许用法力！让萝卜自己长大！”
　　“为什么？没人看见我。”
　　“就你家萝卜长得快？”
　　庞皙就不明白了，这萝卜反正都是要熟的，早点成熟不是更好？
　　杨一知道庞皙又在想什么，但根本没法解释。说了无数次不能使用法力，庞皙就是会“不小心”忘掉。
　　做饭时。
　　“柴火要用火折子点。”
　　“这样也能着。和用火折子快慢差不多。”
　　“你看哪个人用手指就能点火了，你还想不想学做人？”
　　“大夫……”
　　“说！”
　　“我可不可以是一个稍微特别点的人？”
　　庞皙发现不用法术太麻烦了，干脆和大夫谈一谈。
　　“……”杨一没说话，他举起了三根手指。意思是今晚要吃三碗饭。庞皙只好不再说话，把火灭了。
　　打水时。
　　杨一走过来看见的就是杨一将桶没系绳子的桶直接扔下起，不一会儿一桶水就自己上来了。
　　“给你说了井水要用绳子提！”
　　“……”
　　又被看见了，庞皙连忙把打起来的水又倒下去。
　　杨一：“……”
　　杨一的浴池很大，像一个大的蓄水池，冬季每两三天他就会洗一次澡。
　　庞皙只要不出门，基本上大夫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蛇原本就喜欢水，杨一洗澡他自然也跟着去。
　　杨一进浴池没多久，就发现浴池里水波动荡得厉害。
　　“现形吧，知道你在。”对于人来说，杨一的浴池很大，但要容纳一条巨蟒就难了。杨一在水里甚至动不了身。
　　过了一会儿，水波缓了下来，却没看见庞皙。反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短裤。
　　杨一洗澡没有脱短裤的习惯。很快碰他裤子的东西就从旁边宽大的裤脚处钻了进去。顺着水波荡漾，一条长长的信子在他的根上左右滑动。
　　“干什么你！到处发情，出来！”
　　杨一手伸向水里，想抓住蛇，但无奈蛇太滑，仅仅是碰到了，便被他溜走了。
　　杨一恼了，如果每次洗澡他都这样，那自己根本没法洗澡了！
　　“出来！”
　　大夫不高兴了，庞皙便不再胡闹，在水里显了人形。
　　紧接着，他朝大夫靠过去，用舌头在大夫的脸上舔了一下。像是在安慰。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舔我……没见过这么爱舔人的妖。”杨一不明白这蛇妖是天生□□，还是庞皙的个人爱好，没事就会在他脸上……或者不可言语的地方来一下。还是说蛇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我们视觉不太好……需要靠触觉来感觉周围的事物。”说完他又舔了大夫一下。“特别是你们不懂的时候。”
　　“……”
　　什么怪习惯。杨一不喜欢妖，但本着不歧视的原则，他张了张嘴，最后没再说什么了。
　　他想起这几天庞皙跟着自己说要学做人，学做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对他来说却太难。
　　将庞皙推开了些，杨一又说道：“我说，你不愿意就不用勉强了。做人又辛苦又累。特别是在乱世，不知道在哪天就死了。想做的事还没做完人就没了。”
　　说着便想起了自己救过的那些人。有些救活了，有些人却心愿未了，死了。妖永远也不会明白人短短就几十年的寿命，却为什么还要在红尘中苦苦折腾。
　　几十年的时间，于妖不过一瞬。于人，却是一生。
　　“做人的确很难。”
　　做妖怪，轻松自在，想要什么就可以变出来。除非惹到道士、或者比自己强大的，其余时候只要不想找死，安安稳稳的过个几百年没问题。最后运气好，还能修炼成精。
　　“但有件事……我想弄明白。以后……我会尽量按照你的话去做。”庞皙想了解的，还没学到，他还不想放弃。
　　“……看来，这个事情，你非常在意呢。”
　　在意吗？
　　庞晳不知道。
　　杨一没有八卦之魂，庞皙不愿多说，他也没问。他要学就学吧，只要不违约就好。
　　洗完以后他便去睡了。
　　杨一睡前有看书的习惯。正看着，门被打开了。庞晳走进来自觉地打开被子躺进去。
　　这蛇是记性不好吗？
　　“不是给你铺了床吗？”
　　“冷。”
　　“那滚回你的洞府去。”
　　“那更冷。”
　　杨一手脚并用，把庞晳往外面推。庞晳因为本体是蛇，身体无比柔软，把自己的手和脚扣在杨一身上，不管杨一怎么推都不下来。
　　“放开我，不要缠着我！”
　　刚把庞晳的手掰开，庞晳的脚又上来了；把他脚踢开，手又来了。
　　“不！我要待在这里。”
　　“回你自己的床去。”
　　“不去！”
　　一小时后。
　　“累死我了，随便你吧。”
　　杨一和庞晳斗了半天，庞晳缠着，就是不松手。杨一实在累的不行，才洗完澡现在身上又出汗了。
　　“我警告你……不许……吸我的……精气……”交代完这句，杨一便睡了。
　　庞晳也累了。
　　“真以为我们蛇是无时无刻都发情的吗？”
　　庞晳靠着杨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入睡，睡前看了杨一一眼。
　　明明是一个和尚模样，但看着却一点不觉得讨厌。
　　大夫长得不出众，却能从他眉宇间看出一股贵气。庞皙有时候觉得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大夫，这样的五官若是生在贵族也不会觉得别扭。但又觉得大夫每天出诊、看病，乐呵呵的对生活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不做大夫，还能做皇帝了？
　　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日子，虽比以前在山上修炼更累，却多了不少乐趣。对于大夫多次强调不许用法力，自己不懂，既没人发现，还帮了他，有啥不好？
　　大夫的话，多数时候他会照着做，但有时候烦了，自己会悄悄的用法术。这时候庞晳既希望杨一发现自己，又希望不被发现。
　　发现了，杨一会生气；没发现，又觉得少了许多乐趣。
　　看了一会儿，庞皙感觉自己的下面又开始有反应了，连忙背过身去。
　　“我草，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看来久了没做……”
　　庞晳念叨了一会儿便强迫自己睡了。


第8章 做好的衣服
　　杨一起床的时候庞皙已经出去了。
　　动物的觉比较少。
　　吃了早饭，杨一让庞皙去练习昨天教给他的字，自己则把晒好的药分类放好。又拿出一些药放入，将其中一些剁碎，装进用草叶编的药袋里。
　　这是杨一自己做的药袋，袋子是晒干的草叶做的，易保存。一片大的草叶再用绳子分割成几段，服药时每次只取其中一段草药，也不会影响其他药的药效。
　　“好了，这个应该够一个疗程了。”
　　装好药以后，杨一去看庞皙练字的情况。
　　一开始杨一压根没打算教他识字。一个妖识字有啥用？但每次杨一练字，庞皙总在旁边盯着。还会歪着头跟着自己的笔走。也许在妖的眼中，写字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杨一想了想，既然要教他做人，教他习字有何不可？
　　“庞皙，过来。”
　　“？”
　　“像我这样，握笔。”杨一将递给他一支笔，让他轻轻地握住。
　　“这样？”庞皙大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狠狠的抓在笔杆上。杨一觉得他再用点力笔杆要折了。
　　一个简单的握笔动作庞皙学了大半天都没学好，杨一只好手把手教他。
　　杨一让他手放松，教他把每一根手指都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这个就是正确的握笔姿势，今天你就学这一步好了。”
　　“？？？”庞皙盯着自己握笔的手。他觉得很新奇，正当他把食指在笔杆上滑动时，大夫的声音传来。
　　“今天不能把笔放下来。”
　　？？？
　　“……吃饭的时候呢？”
　　“今天你可以不用吃饭。”
　　最后庞皙真用了一天时间学握笔，连在外面的时候也握着一支笔。
　　习字是庞皙学得最认真的一件事。
　　对于习字，庞皙不存在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只记得那时候大夫问他名字，自己说了以后大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还问自己是不是会识字。
　　妖当然不会识字，但庞皙却记住了那一次，也许识字对于人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吧。
　　加上在大夫教他做的这么多事中，属写字最好玩了。
　　庞皙喜欢看着大夫写字，开方子。大夫一笔一画写字的样子让庞皙想起妖在修炼时的样子——都是最认真的时候。
　　不过想学写字事一回事，写好字是另外一回事。
　　“庞晳，你写完了没？”
　　“嗯……快了……”
　　不过十几个字，自己药都弄完了，庞皙怎么还没写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
　　笔正停在“兮”字上。
　　杨一看到宣纸上像蚯蚓一样的字，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认真点好不好，纸好贵的啊！”
　　虽然庞皙学写字的劲头儿比做什么都认真，但杨一实在忍无可忍了。这句话都教好几次了，写出来还是这样！说不教还非得学！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已经很认真了！比修炼都难，太难写了。”庞皙练字比修炼时可认真多了。
　　“怪谁？说了可以不学！”
　　“不，我要！”
　　杨一不明白庞皙怎么就对写字这么感兴趣，但他却不得不心疼他的纸。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画了几笔的废纸。
　　“纸都给你废多少了？”杨一盯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纸。
　　庞皙也火了。他拎起笔和最后几个字较起了劲儿。
　　虽然字是他自己要学的，可是这写字也太难了。
　　“诶诶！你还画乌龟！”这蛇妖不教训就不知道好歹。杨一一把捏起庞皙的脸。
　　庞皙也不是省油的灯，等杨一过来就拿毛笔直接画到他脸上去。杨一的眼睛周围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紫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紫莲楞了一下。对于紫莲来说，杨大夫除了偶尔会因为无理取闹的病人生气，其余多数时候都不会与他人动手的。但此时却像孩子一般和庞公子打闹起来。
　　看来庞公子和杨大夫果然关系不错。
　　“大夫。”紫莲在门口欠欠身子将帽纱摘下来。天气转凉，出门需要戴帽纱防寒。
　　听到声音，杨一停止了和庞皙动手，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墨汁，迎了出来。
　　“紫莲姑娘。”
　　“抱歉大夫，身子不适，就提前来了。”
　　光是听声音，杨一就觉得紫莲身体比上次虚弱了许多。摘下帽纱以后，即使能看见她脸上的胭脂水粉，但依然盖不住倦容。
　　“不碍事。”
　　杨一给紫莲把脉，脉象虚弱。杨一愣了一下。
　　“紫莲，你近来可遇见了什么事？”
　　“……”紫莲略一思索，摇摇头，“并无。”
　　见紫莲不愿说，杨一也不多问。他说道：“身体并无大碍，但体内阴火虚，加上没休息好，需要慢慢调理。”
　　杨一把刚打包好的药递给紫莲，并叮嘱紫莲好好休息，多喝水。
　　紫莲点点头，又将上次做好的一套衣服递给了大夫，剩下一套说是下次送过来。紫莲家里还有衣服等着做，她没多留便告辞了。
　　杨一在门口望了紫莲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进屋去。
　　“庞皙，这是你的衣服，拿去。”
　　衣服送来已经是十日以后了，比平日大夫做衣服晚了几日。
　　去做衣服时，庞皙也没在意大夫和姑娘说了什么，但他拿到衣服时才发现衣服的不同。和大夫的白色袍子不同，这是一套以白色为主，黑色点缀为主的衣服。
　　大夫的衣服样式简单，但这套衣服的袖口和衣摆处却绣有朵朵梅花，衣袖上还有菱形的花纹。虽比不上贾府里的烫金花纹，但能看出是仿造衣服的大概来文秀的。
　　这是大夫让那姑娘做的。
　　庞皙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见庞皙拿着衣服一直不说话，杨一以为他不喜欢。
　　“怎么了？不喜欢？”
　　“不……谢谢。”
　　这是庞皙第一次说这两个字，因为一套衣服。
　　庞皙的衣服的确是杨一特地交代紫莲做的，庞皙既然喜欢贾府那套衣服，便依他，只是偷衣服是万万不可的。原原本本照着做是不可能，只能把花纹和样式画下来，让紫莲做。
　　杨一也没想到庞皙会喜欢，还道谢了。这算是教会一条蛇学会感恩了？杨一总算欣慰些。


第9章 月色撩人
　　杨一在一旁捣药时，庞皙走了过来。
　　“她会死。”庞皙说的是紫莲。
　　“我知道。”原本以为紫莲只是脸色差了些，刚给她把脉时，杨一发现紫莲病的比自己想象的重多了。紫莲的虚弱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已经很久了。“这才几天，就憔悴成这样。说没休息好，不过是安慰她。她的病……给她的药也只是调养的，解决不了什么。我感觉……她还有什么事没有说。既然她不想说，就是不想告诉我们的事了……我也不好追问。”
　　“不想说的事？”庞皙想了下，“你是说她被妖缠上的事吗？”
　　“妖？”杨一停顿了下，又继续向炉子里加碳。“上次去她家时，的确感觉到了妖气，但是我以为是你的！”
　　杨一接触的妖不少，加上会一点捉妖术，所以他多少能感觉到妖气。
　　“那么低贱的妖气怎么会是我的！”庞皙在大夫旁边坐下，“和人打交道，妖气都收不了，那是小妖所为。”
　　“如果她身边有妖，那她身体不好，极有可能是被吸了精气，精气不足所致……”杨一猜测道。
　　紫莲面色不太好，杨一一直以为是操劳或者是忧思过度。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心中有许多事，但是紫莲不提，他也不问。
　　这一次，杨一以为也是这样。
　　没想到是被妖缠上了。
　　“嗯，是被吸了。”庞皙答得理所当然。
　　“诶！？你知道什么？”杨一发现庞晳回答得十分肯定……难道他看见了？
　　“嗯。就你想的那样，那个妖缠住她，然后□□气。”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
　　真的是看见的……
　　“在哪儿？□□气你也看到了？”
　　“她家，看见了。”
　　“你跑别人家里去干嘛？”
　　“看她做衣服，没想到看到了一些好玩的。”庞皙说完对着杨一笑了一下。他去紫莲家看衣服做得怎么样时，正好看见一只妖。紫莲伏在妖身上，和妖□□。
　　“什么……好玩的？”杨一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
　　“看到他们□□。”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庞皙一眨不眨的望着杨一。
　　杨一的脸红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淫蛇，把偷看别人的事也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天底下还会有比他脸皮更厚的妖怪吗？况且……□□什么？动物吗？
　　“人类做这种事……不叫□□……”
　　“那叫什么？”
　　“……做/爱。”杨一说得很小声。
　　“什么？”庞皙望着杨一，一脸真诚。
　　“做/爱！”杨一知道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他提高声音说了一遍，就见庞皙在那里笑。懒得与他计较。杨一又问道，“你怎么能偷看人家？”
　　“不算偷看。”庞皙说，“梅花鹿他知道我在那儿，而且会对得意地我笑。好像在嘲笑我没吸到精气一样……这样说来……我是不是输给他了……”
　　庞皙用右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多了……”杨一想到庞皙满脑子都是和上床有关的事就头疼，他用手揉着自己眉心。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怎么不阻止他吸？”差点被庞皙带跑偏题。
　　“为什么？”
　　“那是妖啊！”妖吸人精血不该阻止吗？
　　“我也是啊。”庞皙说道。
　　“……”
　　“而且感觉她是自愿的。就是……明知道对方是妖，还很乐意让他吸。”庞皙后来去过好几次，一开始以为紫莲不知道，被骗了，后来发现梅花鹿在她面前使用法术什么的也毫不避讳，时常说道修炼之事，紫莲也无大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
　　杨一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对一般的病人他都不太关心，但是紫莲不一样。也许是紫莲从家里出来，不愿意向她家里人屈服的性子，让杨一觉得莫名的熟悉，总之，他挂心的人不多，而紫莲是其中之一。
　　人妖恋。你情我愿。
　　“……也许你我什么都做不了。”爱情，就像罂粟，让人快乐也让人悲伤。但最可怕的是让人欲罢不能。只愿紫莲是一时迷失自我，而不是……杨一想，下次见到她时与她说明，或许她也就看开了。一个妖，哪里是长久的。
　　“什么原因？”杨一懂了，但庞皙却不懂。梅花鹿和紫莲□□，像半秋与书生，但又不像。庞皙知道半秋是不会伤害书生的，但梅花鹿就说不一定了。况且紫莲现在已经这样了。所以这是感情吗？
　　“说了你也不懂。”
　　爱情，是门学问，这妖，就算是学了做人，怕是永远也学不会。
　　大夫不说，庞皙没办法。
　　“那如果我懂的话，大夫你会让我吸两口吗？”庞皙用右手抚摸着杨一的左脸颊，让杨一向自己这边靠拢。同时用舌头去舔杨一的脸。
　　“没门！”一放松警惕，这蛇就容易动手动脚。杨一把蛇推到一边去。擦干自己脸上的口水。“说了别舔我。”
　　杨一不愿意，庞皙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在杨一不注意的时候偷腥。
　　天色已幕，皓月当空，庞皙开始修炼。
　　他对着天空，运气，将元丹吐出。
　　小小的元丹自庞皙口中吐出，逐渐变大。上升了一定高度又停下。元丹的周围出现阵阵雾气，由浅至深，这便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妖气。
　　房屋被雾气笼罩，天色暗了好几分。
　　杨一在一边喝酒，一边看蛇修炼。
　　要说杨一的爱好，除了研究药材，就数喝酒了。他酒量不大，常常一个人也能喝醉。
　　“这样就把天地精华都吸收了吗？嗝……挺方便嘛。”杨一已经有点晕了，脸上带着酡红。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支着头，斜躺在木质地板上。
　　喝完杯里的酒，他便仰面躺在了地面。
　　“吸人精血、精气更快……特别是……”庞皙转过身来，正好看见月华如水倾泻在杨一身上，素白的长衣在月色下显色分外清幽，大夫斜躺在地板上，倒像一位高人刚从天上飞来，借地休憩。“……你这种。”
　　你是天生就能聚集天地精华的灵物。对每一只妖来说，你拥有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庞皙走过来，他的影子将杨一完全遮住。
　　听到他的话，杨一睁开了眼。
　　“嘿嘿嘿……这种方法是慢，但是稳啊。不害人，至少不用担心哪天被人给收了。”
　　半解释、半威胁的话。
　　见庞皙越靠越近，杨一伸手挡在他的下巴上，阻止他再靠近。他知道庞皙在想什么。稍不注意，他又要舔上来了。
　　“怎样才能让你像姑娘一样心甘情愿呢？”庞皙停下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嘴上的动作却没停。庞晳就着大夫伸过来的手，在他的掌心里舔了一下，见大夫没动，便用舌头舔过大夫白皙的手指关节，再转到指尖，几下就将大夫的手指勾到嘴里。
　　庞皙将修长的手指舔了个遍，又将大夫的手握住，轻轻的、一下一下的舔舐他的手心。
　　“别舔我。”大夫已经醉了，被庞皙挑逗了许久才出声，声音温柔似水。
　　庞皙放开大夫的手，用手握住，又去亲他的耳朵。
　　杨一推不开他，只得眯着眼睛看，看不清楚脸，但庞皙的轮廓在阴影里反而显得更立体。
　　蛇妖若是女子，定倾国倾城；若为男子，则迷倒众生。
　　庞皙是妖，是没有感情的，但他的动作，还有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紧紧的将自己锁住。
　　庞皙在杨一脸上、脖颈处不停的流连，那触感竟勾得杨一起了反应。草！自己的东西立起来了！是太久没去过花楼了吧。竟然对妖起了反应。杨一骂了句自己不争气。
　　随后他使力推开了庞皙，坐了起来。像是在对庞皙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可是会让人豁出性命的东西。我还不想死。”人和妖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人懂得控制自己，杨一起身不等庞皙反应，便走了，“我去睡觉了，嗝。”
　　今天可真是醉的不轻。
　　大夫走了，但庞皙不傻，杨一的反应他都看见了。即使没看见他的下面，也能感觉到杨一和平时不太一样。
　　让人豁出性命的……是什么？
　　庞皙对着月亮望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做人真的很难。


第10章 紫莲的病
　　拉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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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来杨一就把床单被套取了。
　　昨晚喝酒喝多了，晚上又做了那样的梦，床单和衣裤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味道。想到庞皙经常往自己被子里钻，还是决定把被子和衣服洗了，免得他闻到了事多。
　　“大夫，我的衣服做好了。”上次紫莲姑娘只带过来了一套衣服，另一套说是下次给。庞皙今早就去看了下。衣服已经叠好放在一边了。
　　“你又跑去看了！”杨一警告了庞皙多次不要去偷看，庞皙当耳旁风，不听。
　　“不会被发现的。我们去取吧！”
　　对于庞皙来说，没有什么是该和不该的，只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妖和人的想法本就不同，杨一也懒得和他解释。
　　“衣服晾完后，我要上山去采点药。”
　　杨一知道庞皙喜欢上次的衣服，另一套也做好了，估计他是迫不及待想穿新衣服了。但前几天天气不好，如今好容易天晴了，杨一想去山上看一下有没有新鲜的药材或者菇类。
　　况且才给紫莲拿了药，过几天过去顺便看下她的身体也好。
　　“可是…”
　　“别可是了，说了晚点再去。”
　　没等庞皙说出个所以然，杨一就打断了他。
　　“好吧。”庞皙也不急，他把花生米扔进嘴里，慢悠悠的飘来一句：“那姑娘快不行了。”
　　“什么？！”杨一正准备去拿背篓，听见这句话，停住了，“你怎么不早说！”
　　庞皙摊手，刚才是你自己打断我的。
　　谁知道你要说这个……
　　杨一把衣服全部放进柜子里，带上药箱，叫上庞皙就出门了。
　　庞皙跟着大夫已有两月多，他觉得大夫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就算有家属急急忙忙的过来请他，他也总是不慌不忙的。如果是换一个人病了，他会先把衣服叠好，放进柜子，再换衣服，检查需要带的东西，最后穿好鞋出门。
　　但紫莲却是特别的。
　　大夫和每个病人的相处模式都大同小异。他给病人看完病，交代完了，就不会再有多的交流，下次再见面，照样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和紫莲的交往也算不上频繁，但他和紫莲在一起就很自在，很随意。从去紫莲家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店家和客人、大夫和病人的关系。
　　其他人即使是病入膏肓了，大夫也就仅仅皱一下眉头，但是对紫莲他却很在乎。
　　大夫喜欢紫莲吗？
　　如果真要问，又感觉大夫会否认。
　　人太复杂了，庞皙想不明白。
　　走在路上，大夫一句话没说，庞皙有些憋不住。
　　“你并不喜欢看病救人，为什么要做大夫？”
　　杨一听到，却没有立刻回答。
　　为什么要做大夫吗？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第11章 为什么做大夫
　　十二年前，杨一从那诺大的地方被赶出来。那个地方，甚至连家都称不上。
　　杨一身上什么也没带。到了荒郊野外就被踹下了马车。
　　“滚吧你！”
　　杨一重重地摔在地上。马车在眼前扬起阵阵尘土。
　　“哈哈哈哈！”车上坐的两个人像看狗一样看地上的杨一。
　　“看到没，刚才那一脚真爽！”
　　“哈哈哈哈，对对对…………”
　　马车渐行渐远，车上的人还在说些什么，杨一已经听不见。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最真实的写照。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不知道被绕了多少路，拐了多少弯，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
　　离开那个地方也罢，原本就不适合自己。以后也不用想着回去了。杨一嘴里吃了一嘴的灰尘，头部因为撞到地上，头发蓬松，左脸被地上的石头划花，其余倒没什么大碍。杨一擦掉嘴角的血，吐干净了嘴里的尘土，感觉好些，才站了起来。
　　身上虽没什么大碍，但是他现在除了衣服和裤子，脚上连双鞋也没有。他从来没在外面生活过，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临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杨一在岔路口随便挑了一个方向。
　　一早上的路程已经让杨一分不清楚这条路究竟是来的路，还是越走越远的路。
　　都没所谓了。
　　仅仅是被赶出来……是不是算好事？还留着自己一条命？走了一下午，才走进了一座城里。
　　城里街道宽阔，街上繁华热闹，和他之前待的那个地方一样。
　　但绝不是以前那里。
　　一听口音就知道两个地方隔得远了。
　　杨一从郊外走到城里已经过了晌午，他路过包子铺时停住了。他不仅听见老板娘的吆喝声，还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
　　“包子馒头，新鲜出炉的～热乎乎的～这位……小兄弟，来几个？”
　　包子铺的老板娘看了杨一一眼，斟酌了一下说道。包子卖的久了，什么人什么身份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那人身上穿的是仆人的衣服，布料质地不错，做工也细。但他没穿鞋，脚被磨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没拍感觉到杂草。可以想象他光脚走了多久的路。
　　老板娘一下心软了，没忍心像赶乞丐一样赶他走。
　　杨一终于迎来了他被赶出家以后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没钱。
　　他很饿，但他知道吃东西是要给钱的。
　　他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他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
　　“小兄弟……”老板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住杨一，“这馒头你拿着，下次再给钱吧。”
　　“我……”
　　杨一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都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两天，下次……下次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老板娘直接把馒头塞他手里：“先拿着，以后有了再还。”
　　后来杨一有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老板娘的包子钱还了。做了大夫以后，老板娘每次来看病，杨一从来没收过她家钱。
　　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杨一进城了时候看了下城门，这里叫：小河城。杨一没听过这个城。吃了包子，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靠墙待坐下。
　　自己什么也不会，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要说他会的，读过一些书，会写几个字，可是……这些都不能赚钱。
　　杨一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在街上待了几天，老板娘给的包子馒头，早就吃完了。
　　他之前靠街边做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赶走了。那人嘴里还说着，“要饭就去城外，城门口，在这里蹲着，坏我生意。”
　　现在自己这样就是乞丐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吗？
　　衣服被雨水打湿过，又不知道在哪里刮坏了，破烂得不成样子。他捡了双鞋子穿，但已经能看见脚趾头了。好在是夏日，不至于将他冻死。勉勉强强撑了几天。头发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城门口。
　　城门口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也有乞丐。去了城门口，他就真的和乞丐一个样了。要他张口要钱，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待了没多久便下雨了，杨一就近找了个地方躲雨。
　　想到曾经的自己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如今却是这般落魄。
　　这条命留着，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杨一感觉自己手上麻麻的，睁眼一看，一只小小的蚂蚁爬了上来。从他的手背爬到手指，又绕到手心。
　　他轻笑了一下，两只手指按着蚂蚁，小蚂蚁便在手指尖乱动。
　　“你也不想死吗？”
　　回答他的是不停的挣扎。
　　“你现在在我手里，逃得掉吗？”
　　杨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和一只蚂蚁较劲儿。蚂蚁的命运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的命运呢？又在谁的手里。
　　没多久，雨停了，杨一感觉到附近有人来了。一走神，蚂蚁掉下去了。
　　杨一这才发现自己躲雨的地方是一大户人家的屋檐下，此时一个老爷样的人在一旁教训一小童。
　　“哎呀，你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啊！让你粘贴这个就是想赶紧找个学徒！”
　　“对不起!对不起，大夫。”
　　原来是医馆大夫。
　　“知道现在医馆有多忙吗？这样的事情还要我来做！真是气死我了。”
　　医馆招人？学徒？
　　杨一敏锐的抓住了这几个词。
　　“不废话了，赶紧把这个贴了。”大夫数落了小童一顿，最后挥手让他快去办事。
　　“呜呜，是，大夫……”这人和杨一年纪相仿，十五六岁左右。
　　小童一边点头，一边流眼泪。
　　杨一突然想到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他走了过去。
　　“大夫，我给你当学徒。”
　　大夫听到旁边有人过来，转过头一看，来人是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因为这几天谁的都是墙角，杨一现在衣服裤子上全是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料子了。大夫不怎么信任的看了他一眼。
　　“你？识字吗？”虽然医馆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招的。不会医术不要紧，字得认识。
　　只需要识字就行？那就更简单了。
　　“我看过《皇帝内经素问》。”
　　大夫一听，正过身，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这书不是普通人能看得到的，如果他真的看过素问，那么这人他要定了。
　　“你说你真看过《素问》，那我问你……”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杨一都对答如流，于是大夫将他收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夫乐呵呵地问他。
　　“我姓杨。”
　　从此以后杨一便跟着大夫学医，从学徒到后来自己做大夫。


第12章 人妖殊途
　　杨一突然想起曾经的那只蚂蚁，那只从他手上跑掉的蚂蚁。自己算不算意外地从另一条路跑掉。
　　这些过往当然没必要说给庞皙听，杨一只是淡淡地说：
　　“没什么原因，就是为了糊口。”
　　他的确不是因为喜欢而做大夫，是为了有口饭吃，所以跟着师父做了学徒，为了赚钱，自己也出来做了大夫。
　　庞皙不再问，两人急匆匆地赶去紫莲家。
　　杨一敲门没人回应，向上次一样直接推门进了屋。
　　现在是午休时间，紫莲在堂屋的席上半躺着休息。
　　一进来就看见紫莲的脸色比上次看到时候更差了。
　　“紫莲，紫莲，醒醒……”杨一轻轻推了推紫莲。叫了好几声，紫莲才有反应。
　　“大夫，你怎么来了……”紫莲午休睡过头了，有些头疼。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叫她。一醒来看见大夫在旁。
　　她习惯性的按了按太阳穴。
　　杨一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她身体不行了，他只好说道：“我来看上次的衣服做好没。”
　　“来的正是时候，我做好了。现在就去拿。”紫莲坐起身来，将衣服下摆整理了下。
　　“这个不急，你身体没事吧？”看来上次给她的药完全没起到作用，紫莲比上次憔悴多了。
　　“谢谢大夫关心，我没事。您稍等下，我……”紫莲弯腰感谢大夫，话还没说完，身体刚站直却突然后仰。
　　“紫莲！”
　　杨一一直注意着紫莲，紫莲倒下去时，他连忙将她扶助。
　　“紫莲！醒醒！紫莲！”把人平方在席上，再唤她，人却没半点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她被吸掉太多精气。”庞晳在一旁看着，说道，“况且，她妖气缠身，你是救不了的。”
　　杨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紫莲早就呈现了气血不足的气象，能拖到现在已经算久了。
　　但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紫莲……是那个她认识最久，又最坚强的女子。若是其他人，庞皙也就不管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和他有着相似的生活经历。不，紫莲甚至更艰苦些。
　　紫莲是从另一个城来的，她虽然没有说过，但杨一能感觉到她和爹娘的关系并不好。或许是直接被赶出来了。
　　后来嫁为人妇，没几年，丈夫却病死了。好在给她留下了一个店，还能营生。
　　杨一的朋友本就不多，许是被紫莲的爽朗、勇敢所感动，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如今……紫莲却这般模样。原本是不想插手紫莲的事，但真看到她倒下，杨一却于心不忍。
　　“你有办法就她，是不是？”虽然自己没办法，但是既然是被妖所害，那妖有没有办法？
　　“嗯，有办法。”
　　原本杨一只是试探性的问，没想到得到肯定的回答。
　　“什么办法？”
　　“把我的精气给她。”
　　人有精气，靠精气存活，妖同样如此。妖和人不同，人天生就带有精气，而妖则是通过修炼，汇集天地万物的灵气才获得。
　　每一只妖的精气都来之不易。
　　“那你就把你的精血给她。”
　　庞皙看了大夫一眼，这大夫是不是把两人关系搞错了。他们两个是保护与被保护、教和被教的关系，再多一点，顶多是庞皙看得上大夫的精气，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把精气拿去救一个人？
　　庞皙站着没有动。
　　杨一知道庞皙在想什么。他也不白让他帮忙。
　　“你给她多少，从我这儿拿回多少。”
　　“……”
　　没想到大夫竟然用自己的精气做交换！明明对病人不伤上心的大夫，对这个紫莲却是尤其的好。
　　庞皙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在新风院遇到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痴痴看着杨大夫，说：“我喜欢他。”
　　果然是看上这姑娘了吗？
　　“你喜欢她？”庞皙问道。
　　没想到等了半天却是这样一句不相关的问话。自己朋友不多，甚至平时走动的人也不多，但杨一知道自己对紫莲绝不是喜欢。他大下给紫莲把脉的手。
　　庞皙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要怎么和庞皙说？
　　说自己不喜欢她，可怜她？恐怕这妖的认知里，不是喜欢就该是讨厌了。最后杨一只是摇摇头，让开了位置，示意庞皙来救人。
　　庞晳不再问。他盘腿坐在席边，将元丹逼出，浑黑色泛着淡淡黑气的元丹停在紫莲身体正上方。一股流动着的光华，若隐若现，从元丹里散发出来，慢慢地向紫莲靠拢，最后被紫莲吸入体内。
　　这样了几次，庞皙又将收回。紫莲的脸色明显比刚才红润了，再不是惨白色。没过多久，她便醒了。
　　“大……大夫……”头还有些痛，紫莲一手按着太阳穴，一边起身。
　　“你醒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苏醒了。
　　“我怎么了？”紫莲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和大夫说话，怎么现在就在席上躺着了。
　　“你晕倒了。”
　　要说自己是晕倒了，应该很难受，但现在除了太阳穴有点疼，她明显感觉身体内血液更流畅，整个人比刚才舒服多了。
　　见紫莲醒来，庞皙也不多留。他还些事要做。他在大夫耳旁说道：“我先走了。”
　　“去哪儿？”杨一转头问他。
　　“找人。”说完这句话庞晳便从杨一身边消失了。
　　“……”
　　杨一是习惯了庞皙这样突然就消失的情况，但现在旁边还有一个人。紫莲看到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了，她惊了一下。
　　“庞……庞公子不见了……”
　　虽然被吓到了，但她的反应也并不是很大。
　　“嗯！”杨一点头，他盯着紫莲的眼睛，“他是妖。跟你相好一样，都是妖。”
　　听到这话，紫莲的脸色变了，比刚才更难看了。原来大夫已经知道了。紫莲的手紧紧的捏着衣服一角，没有搭话。
　　杨一看到紫莲的反应，知道她是默认了。她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不是人，是妖。
　　他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等紫莲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就那么想死吗？”
　　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和妖在一起，没有问她是不是被强迫的，而是直接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这条寻死的路。
　　杨一生气了。如果紫莲否认一下，他不会这么生气，但紫莲的反应，是她什么都知道，而且心甘情愿的。
　　人妖殊途，紫莲难道不懂？
　　紫莲将一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看向大夫的眼里，闪着泪光。和杨大夫认识好几年了，大夫对她一直很照顾，不是病人和大夫之间的关心。更像是亲人的关心。紫莲对大夫自然是感谢的。
　　她当然知道人妖殊途，她也不是不想活，但是她不想活的那么痛苦。自从前夫李尧死后，不少人靠近她，或许是为了她的美貌，或许是因为抢占了生意，总之，她从来没有开心的活过一天。
　　直到花洛的出现。
　　“大夫，我不是不想活，只是想活得跟开心一点……”紫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说道，“我一个寡妇，根本没办法活下来。地都被别的男人抢走了。做衣服也总是碍着他人的眼。虽然我和李尧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他在的时候至少没人会这样欺负我。他走了以后，真是没睡一天安稳的觉。”
　　杨一听得有些难受。紫莲孤身一人，要想在这里好好生活，确实太难。杨一曾经劝紫莲再找一个，紫莲何曾不想，但没一个是正经人。杨一只知道紫莲过得不算舒心，但不知道她竟没开心过。
　　“因为做衣服抢了别人的生意，他们总是来闹。直到……”说到这里，杨一感觉到紫莲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些。“直到花洛出现，我才能睡上一天安稳觉。是他帮我把那些人赶走了。”
　　花洛？这就是那妖的名字了吧。
　　“他帮你？你……这算报答吗？”
　　“或许吧。但他从来没强迫过我，都是我自愿的。”
　　看着紫莲帮妖撇清误会的样子，杨一笑了。
　　“哼！他这是在利用你。”古往今来妖魔千千万万，但手法却没有改变。“紫莲，我以前见你喜欢看书，相信也看过不少怪志奇书，有些故事虽然美好……但故事始终是故事……现实中，可没有妖会懂感情。”
　　“我……”紫莲想要反驳，但却没有开口。不管她承认与否，不能否认的是她喜欢上了花洛。
　　杨一看到紫莲有些慌乱的，眼睛不敢看自己。他知道紫莲这是栽进去了。但和妖相恋，可能吗？
　　“他如果有一点在乎你，就不会把你弄成现在这样了。他只是想吸干你！不顾你的死活！别忘了他是妖。他……”
　　不可能爱你。
　　杨一没再点破。
　　紫莲抱有幻想，但杨一不能让她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把命都搭进去。
　　对于紫莲来说，人妖在一起，都只是书上看到的故事，但是杨一却见过太多妖。妖为了留在人的身边，为了吸掉最后一点精气，什么都愿意做。最后人死了，就去寻找下一个人。
　　紫莲身体止不住颤抖，眼泪从脸颊上留下来。
　　她知道他是妖，也知道他可能是为了精气才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哄自己。但是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花洛没有出现以前，自己过得每一天都在害怕。花洛来了以后，她感觉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充满希望的，找她麻烦的人也少了。
　　是愿意过以前的日子，还是拖着病和花洛在一起？
　　紫莲问自己。
　　独自沉思一会儿，似乎是想通了，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与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一辈子，不如找一个愿意陪着自己的人，开心的过几年。
　　“没有关系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紫莲小声的说着，但杨一还是听见了。杨一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都陷进掌心里，总是这样，说再多都没用。
　　以前也劝过不少人，但是……没一个人听他的。
　　“大夫，能求你件事吗？”紫莲擦干泪水，打起精神，给了杨大夫一个勉强的笑脸。
　　杨一已经猜到紫莲会说什么。


第13章 你会想看见大夫死吗？
　　庞皙刚才是出去追梅花鹿了。
　　到紫莲家没多久，他就感觉到梅花鹿了，但紫莲晕倒以后，梅花鹿就不见了。
　　庞皙顺着气味追出去。
　　梅花鹿在庞皙不远处停下。他穿着浅橙色衣服，衣服上绣着圆圆的斑点，还有一些树枝样的花纹。这是一套精心裁制的衣服。第一次去紫莲家，紫莲手里抱的就是这件。
　　原来是给他做的。
　　梅花鹿手里正拿着一株灵芝。
　　灵芝属天地间的灵物，对于妖和人来说，都是宝物。
　　“等你拿灵芝回去，她早死了。”
　　花洛惊了一下，他采灵芝太专心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蛇妖。
　　他来干什么？难道是那大夫发现了，让他来抓自己的？花洛的手握紧了灵芝。
　　“你想干什么？”花洛并不是立刻就跑掉。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现在跑，身后的蛇妖立刻就会抓住他。他转过身来。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花洛没搭话，身体半点不敢放松。
　　“别紧张，你那点修为我看不上。何况，你的女人都是我救的，你也该好好谢谢我才……”
　　两人都是妖，除了要找麻烦，花洛不知道眼前这条蛇有什么需要问自己的。趁庞晳说话时间，花洛降下了身体重心，庞皙话没说完，他立刻朝旁边跳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洛的弹跳能力非常强，但他跳出去，没跑两步就被庞皙追上。庞晳一拳将他打在地上。
　　“唔……”
　　“再不老实点，就吃了你。小梅花鹿，别惹我生气。”一瞬间，按住他的那双变成长长的抓住，庞晳用力将他的脸狠摁在草地上。“你是怎么让那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她情愿让你□□气，连命都不要！”
　　这是庞皙一直不明白，也是他一直偷看紫莲和梅花鹿的原因。大夫知道他是妖，没抓他已经是好的，但紫莲知道梅花鹿是妖，从来也不避开，每次梅花鹿做什么，她都愿意，甚至自己也开心。就好像，梅花鹿不是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竟然是要问他这个。但是花洛也不过是妖，他怎么会明白这个。花洛为了修炼，为了□□气，骗过的人不少。紫莲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我不知道。”
　　“我可没耐心。”庞晳将手上的力度加大。
　　“我真不知道。”
　　“放屁！她甚至知道你是妖！”如果梅花鹿不说，自己就永远也想不明白。庞皙笃定梅花鹿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
　　不给他点厉害尝尝，恐怕是不会说实话。庞晳将爪子收紧，长长的指甲紧紧嵌入他的脖子里，“再胡言乱语就将你的脖子拧断。”
　　“我真不知道……”花洛呼吸困难，艰难的说道，“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利用了我，让我帮她赶走其他人……”
　　花洛不知道蛇妖究竟要听什么。紫莲没有推开过他，即使知道他是妖的时候。他只能想到是因为自己有用，对她有帮助，所以让自己留下来了。
　　“撒谎！如果是她利用你，你吸了她精气，她死了活该，你采灵芝干什么？”
　　是啊。
　　如果是被利用了，那么自己为什么要担心她。为什么每天都会去她那里，去看一看有没有人找她麻烦，去看一看她在做什么。
　　即使是不□□气，待在她身边，花洛也会觉得很安心。虽然是为了引她上钩，为了吸她精气，为了修炼才靠近她，但现在她已经生病了，精气所剩也不多了，自己明明该抛下她，走掉，但在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花洛感觉自己的心上被什么抓挠了一般，全是口子。
　　“我也不自己知道是怎么了。刚才你们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来收我的。我跑了出来，但想到她倒下了，心里……很难受，我没法放着她不管。本来以为这种感觉是因为好不容易骗到的人死了，但……不是。我原本该逃走，但我却来采灵芝了。”庞皙的手稍微松了一些，花洛借着这间隙，咳嗽了几下。缓了口气。“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庞晳半天没有说话。
　　花洛却受不了被这样一直掐着脖子。如果这蛇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一直被掐着。他想到平时这蛇总跟在一个人身边，便问道：“你会想大夫死吗？”
　　听到这话，庞晳的手松了几分，不再施力。
　　果然是因为那个人才来问自己的吗？庞晳虽然没回答，但花洛知道庞晳已经不需要问自己其他问题了。他对蛇和杨大夫事也没有兴趣。见庞晳松了手他便起身跑了。
　　庞晳没再追。
　　你会想大夫死吗？
　　庞晳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想。
　　如果是刚认识大夫的时候，庞晳会觉得无所谓，甚至巴不得快点将他精气吸干。但现在庞晳却不这样想了。
　　他不想大夫死，也不想看见大夫受伤。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是人与妖不同的地方？
　　庞晳在山里坐了很久才慢慢往回走。
　　“大夫，请你别收了他。”紫莲说道。
　　明知道前方的路是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往下跳。
　　痛苦的活几十年，和减少几十年，贪念一时的快乐，究竟哪一个更好。杨一不是紫莲，没有办法帮她活，他可以劝告她，却无法帮她选择。
　　如果紫莲执意要和妖在一起，自己能够干涉吗？
　　如果是那妖强迫紫莲，那一切都还好说，收了妖什么事都没了。紫莲也不会被妖迷惑。但明显不是这样的。紫莲现在完全没有被妖迷惑的现象，她是清醒的，是认真的。她就是想和妖在一起，她愿意。哪怕是付出生命。
　　“嘁！”
　　杨一靠在门边看书，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进去，最后实在气不过，将书扔在一旁。
　　“每次都这样！总是那么轻易喜欢上别人！就不能吸取点教训吗！”
　　杨一见过不少女子或者男子遇上妖，最后被妖迷惑……精气被吸干，人死了，妖又去找下一个目标。从古自今，这样的事发生得还少吗？紫莲难道想不明白吗？
　　莫不成，真想学聂小倩和宁采臣？可那是故事，几千年才出一个的故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
　　“嘭”一声闷响，杨一吓得停住了思考。一个黑色的物体落在他身边。
　　“我去！”杨一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野猪在自己脚边。旁边还有一个人，是庞皙。
　　“你一晚上没回来，就是去打野猪了啊？”昨天是杨一一个人回来的，庞皙一晚上也没回来。
　　“不是。回来的路上看到的。”庞晳昨天想不明白花洛的事，也想不明白大夫的事，一个人走了很远。
　　后来明白即使是想破头，他也不会想明白这件事，他便慢慢的往回走。在回来路上，穿过林子，在林子里遇见头野猪，它被陷进抓住了。
　　庞晳想到杨一经常去集市买猪肉，这里有这么大一头现成的，正好带回去。
　　庞皙带回来这么大一只野猪，杨一很快就把刚才的事忘了。野猪的肉比一般猪肉更好吃，扔了挺浪费。
　　“这么大的野猪，我们两个吃不完啊。”他将猪翻了个身，“我们吃不完就做腊肉吧。还好现在天冷。去找点香樟树什么的……”
　　杨一在一边计划着，提了提猪，愣是没把猪提起来。虽然他和庞皙身高差距不大，但人和妖的力气相差却很多。
　　“来，帮我把它提到外面去，外面一起，把它……”
　　庞皙拎起猪尾巴，反手把猪甩到了庭院。
　　厉害，杨一默默地夸了他一句，准备出去杀猪。却见庞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杨一看他有些不对劲。
　　“你答应我的事？”
　　庞皙莫名其妙的来一句，杨一没反应过来。
　　“什么？”


第14章 答应的事（河蟹章——微博查看完整版）


第14章 不过审，以下直接放的第13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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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皙刚才是出去追梅花鹿了。
　　到紫莲家没多久，他就感觉到梅花鹿了，但紫莲晕倒以后，梅花鹿就不见了。
　　庞皙顺着气味追出去。
　　梅花鹿在庞皙不远处停下。他穿着浅橙色衣服，衣服上绣着圆圆的斑点，还有一些树枝样的花纹。这是一套精心裁制的衣服。第一次去紫莲家，紫莲手里抱的就是这件。
　　原来是给他做的。
　　梅花鹿手里正拿着一株灵芝。
　　灵芝属天地间的灵物，对于妖和人来说，都是宝物。
　　“等你拿灵芝回去，她早死了。”
　　花洛惊了一下，他采灵芝太专心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蛇妖。
　　他来干什么？难道是那大夫发现了，让他来抓自己的？花洛的手握紧了灵芝。
　　“你想干什么？”花洛并不是立刻就跑掉。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现在跑，身后的蛇妖立刻就会抓住他。他转过身来。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花洛没搭话，身体半点不敢放松。
　　“别紧张，你那点修为我看不上。何况，你的女人都是我救的，你也该好好谢谢我才……”
　　两人都是妖，除了要找麻烦，花洛不知道眼前这条蛇有什么需要问自己的。趁庞晳说话时间，花洛降下了身体重心，庞皙话没说完，他立刻朝旁边跳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洛的弹跳能力非常强，但他跳出去，没跑两步就被庞皙追上。庞晳一拳将他打在地上。
　　“唔……”
　　“再不老实点，就吃了你。小梅花鹿，别惹我生气。”一瞬间，按住他的那双变成长长的抓住，庞晳用力将他的脸狠摁在草地上。“你是怎么让那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她情愿让你□□气，连命都不要！”
　　这是庞皙一直不明白，也是他一直偷看紫莲和梅花鹿的原因。大夫知道他是妖，没抓他已经是好的，但紫莲知道梅花鹿是妖，从来也不避开，每次梅花鹿做什么，她都愿意，甚至自己也开心。就好像，梅花鹿不是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竟然是要问他这个。但是花洛也不过是妖，他怎么会明白这个。花洛为了修炼，为了□□气，骗过的人不少。紫莲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我不知道。”
　　“我可没耐心。”庞晳将手上的力度加大。
　　“我真不知道。”
　　“放屁！她甚至知道你是妖！”如果梅花鹿不说，自己就永远也想不明白。庞皙笃定梅花鹿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
　　不给他点厉害尝尝，恐怕是不会说实话。庞晳将爪子收紧，长长的指甲紧紧嵌入他的脖子里，“再胡言乱语就将你的脖子拧断。”
　　“我真不知道……”花洛呼吸困难，艰难的说道，“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利用了我，让我帮她赶走其他人……”
　　花洛不知道蛇妖究竟要听什么。紫莲没有推开过他，即使知道他是妖的时候。他只能想到是因为自己有用，对她有帮助，所以让自己留下来了。
　　“撒谎！如果是她利用你，你吸了她精气，她死了活该，你采灵芝干什么？”
　　是啊。
　　如果是被利用了，那么自己为什么要担心她。为什么每天都会去她那里，去看一看有没有人找她麻烦，去看一看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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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道士延光
　　庞皙回头，见一道士站在门口，举着桃木剑指向他。
　　“哪来的牛鼻子坏我好事！”
　　庞皙已经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停下来。仍谁被打断了好事都不会高兴。庞皙迅速将大夫抱起来，放在一边，双目直视着门口的人。
　　杨一知道有人来时，只想把脸藏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无异于白日宣淫。平时都没什么人来，就算有人来了，也不会贸然闯进他这里。偏偏今天……饶是杨一脸皮再厚也不愿这样被人看见——况且还是和妖。
　　杨一在一旁整理好衣物才见到来人——原来是延光。延光对妖的敏感度，比自己强多了。这么一只妖在这里……延光闯进来也不奇怪。
　　和延光快一年没见了。
　　以前杨一除了会画个符，一点简单的捉妖术，其他也就不会什么了。杨一体质特殊，天生能吸引妖物。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总是遇见妖，修为浅一点的，杨一倒还能收了，修为深点，就是一番恶斗，谁赢谁输就不好说了。
　　也许是恰好遇到的妖都不太厉害，倒也没被吃了。
　　一日，杨一外出归来，在路边遇到一女子，受伤倒在路边。
　　他见女子只是皮外伤，不太严重。就在路边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
　　就在杨一准备离开时，女子却将他拉住了。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女子道：“公子如不嫌弃，请……请将小女子一并带走吧。”说着女子抹起了眼泪。“奴家是被家里人赶出来，流落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多谢公子相救，如果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
　　女子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杨一看了看并没有马上去扶起女子。
　　“言重了。你受的是皮外伤，谈不上救命之恩。你跟着我也只能苦了自己。告辞。”
　　“大夫……我……”女子连忙从后面跟上来。
　　于是前面的人停住，杨一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用装了。刚才给你看伤时就知道你是妖。如果你……”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吗？那也不用再扮弱女子了。没等杨一把话没说完，女子一把抓住男子肩膀，手上一使劲就把他推进了草丛里。
　　现在女子身上看不出半点柔弱。
　　“你！”杨一没反应过来，被推进了草丛里。
　　她掏出背篓里的纱布，将杨一的嘴直接堵住，“本想和你多周旋一会儿，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我也没办法。”
　　“呜呜……”
　　“我明明变的很像人了啊，还那么美。”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妖啊。”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杨一挤眉弄眼。不一会儿盯着杨一的瞳孔变成了金色的妖瞳。
　　狐妖！
　　“唔嗯嗯！”
　　杨一嘴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挣扎了！这一大片甘蔗地平时很少有人来！呵呵呵呵……”狐妖贴近杨一，整个身体倒在杨一身上，“我的小公子，为什么你的身上那么多的精气…我都忍不住一口把你吃掉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杨一一下。又把手伸进杨一的衣服里，从小腹摸到胸口。
　　“我该现在吃了你，还是把你养着…慢慢吃呢？呵呵呵呵。”
　　狐妖自言自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收！”随着一声咒语传来，狐妖身后多了一个人。
　　还来不及逃，便被身后的人收入葫芦中。
　　“啊！！！”被收进去的那一刻，狐狸的声音变了。
　　杨一看见对面站着一个穿深色长袍的道士，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死道士，放我出去！”一个男声传出来。
　　“妖孽！如不伏法，立即将汝炼成丹！”道士说完，手里剧烈摇晃的葫芦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
　　“哼！不自量力。”直到葫芦里安静下来，道士才去看坐在地上的人。
　　原本以为地上的人已经吓傻了，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狐妖吓到。
　　“施主可有受伤？”
　　“啊？额，没有。”杨一反应较慢，才意识到道士在和他说话。“多谢道长相救。”
　　“客气，叫我延光就可以了。”
　　杨一点头，也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是大夫？”看见杨一身边的背篓，里面有不少药材，还有包扎的纱布。
　　“嗯。”
　　现在正好是午间，杨一也不赶路，见道士也不急着走，便将干粮拿出来分给他。
　　延光询问他是如何遇上狐妖的。
　　“给她看伤时，发现她脉搏极弱。加上荒郊野外独自一人在这里，便察觉出不对。考虑到自己容易招妖，心里想着恐怕又遇上一个了。给她上了药我便准备离开，却被她跟上了…”
　　“原来如此。好在贫道恰好路过此地。”延光很庆幸今天走了这条路。看此路人烟稀少，没想到真有妖怪出入。
　　“以前遇到妖我一般都能赶走，但是这个狐妖我对付不了。”杨一经常遇到妖，但他都能自己搞定。这也是刚才他发现女子不是人时并没有立刻逃走的原因。
　　“此妖已有一定修为，施主如无修炼则无法应付此妖。”
　　“不过如此频繁遭遇妖怪，想必与施主自身体质有关。”延光刚才听他说，经常遇到妖，靠近了以后也发现这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用道家的说法来说，就是有慧根，有灵气，这样的人最适合修道，于是延光便起了收他入门的心，“你不如入我门来，习些法术，以御各路妖魔。如何？”
　　“不了，我贪念红尘。”杨一除了遇到的妖不少，遇到想收他的道士、和尚也不少。不过杨一完全没有兴趣。“不过，你教我个能救命的法术就好了。”
　　“我门法术不得外传。”延光说道，他故意停了一会儿，看杨一会不会求他。结果杨一似是不在意，耸了耸肩，继续吃干粮。
　　罢了，既然与他有缘，教他一两招又有何不可。如果他被妖吃了，倒是可惜。
　　“送佛送到西，既为救人，贫道就传授施主一法。可随自身修为多寡变化威力，可好？”
　　杨一忙谢过延光。
　　后来凭借着延光教的一两招，即便是遇到修为略强的妖，杨一也没被吸掉精气。后来延光下山来，偶尔也会找杨一，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了朋友。延光不时会给杨一带一些山上稀少的药材。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延光是不是有事，已经快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第16章 天材地宝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本可留你小命，现如今……非杀你不可！”延光收回剑，做好出剑准备
　　“谁死还说不定呢！”黑色的指甲从庞皙的手中伸出。庞皙露出了他的爪子。
　　延光快速使出剑，剑尖直指庞皙胸口。延光修为不低，庞皙同样是几千年的妖，庞皙向旁边避让，躲过一剑。
　　两人过了几招，延光剑锋一转，直接向庞皙面庞挥去！
　　庞皙向右边稍稍避开，便朝道士扑去。
　　延光迅速将剑收回，守在胸前。
　　再几招下来，便看见庞皙漏了破绽，直追了过去。
　　庞皙倒退着，剑尖没碰到庞皙，但庞皙的脖子脖子上却露出一条分明的血痕！
　　庞皙摸了摸脖子。
　　“桃木剑？”
　　“没错，此乃三百年桃木剑！若不快快束手就擒……”
　　延光话未说完，庞皙后仰跪地，身子到了剑的正下方。此时延光收剑不及，庞皙朝旁边让开一点，手一抬，一双黑色的爪子向着道士面门挥去，延光一边避让，一边挥剑刺向庞皙的左胸。
　　桃木剑对妖来说是致命的。这一下如果刺中胸膛，庞皙修为将大损。
　　庞皙用手停住剑，另一只手直取道士脖子。
　　延光不想抽出剑，庞皙不会松掉手。两人僵持不下。
　　“住手！”
　　杨一整理好自己衣裤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延光顿了顿，终于把剑撤回，庞皙也将他放了。
　　庞皙的手和脖子上的伤口渐渐地愈合，道士的脖子上却留下清晰的指印。杨一将两人安排在两边坐下。
　　“延光，好久不见。”
　　“杨大夫。一年不见你又被妖缠上了？我教你的捉妖术已经没用了吗？”延光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坐在大夫旁边的妖。记得以前听大夫说过，捉妖术使得挺好，不会被妖威胁了。现在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这倒不是。”杨一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说自己现在不怕妖，但是怕人？所以请了个妖来帮自己？“你知道我容易招妖。……”
　　提到这个，延光突然想起来了。
　　“在外面的这几年，我逐渐明白你的体质问题了。”
　　“哦？什么情况？”杨一也比较好奇。
　　“天地间存在一些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常在灵气汇聚之地，集天地间精华为一身。若有天材地宝，此地必有灵兽守护。该灵兽必为万兽争斗之胜者。除此以外，一些体质特殊的人亦可集天地灵气为元精。虽无天材地宝般强大，吸人精气仍为妖孽唾手可得之修炼途径。这样的人常被妖盯上。”延光停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庞皙，“大夫的体质便如天材地宝，可集天地精气，加上体内本就有非常人之修为。故招致众多妖孽缠身。”
　　“原来如此。”杨一听到非常人之修为，似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
　　杨一没有注意到，延光一直盯着他旁边坐着的庞皙。
　　“大夫，这斯必定贪图你精气，管他妖言蛊惑，勿要轻信！”也不知道延光为何对庞皙尤其看不惯，说着他将手往桌上一拍，手中的剑直向庞皙。
　　“你放屁！”庞皙看着道士也一肚子气。
　　“这个嘛……延光你就别管了。说来话长，你就当我收了个护卫吧。”
　　听到这个护卫这个词语，庞皙稍想了一下，不服气，用只有杨一听得见的声音说：“谁是你护卫啊。”
　　“闭嘴。”杨一回他。就不能少捣乱吗。
　　“可这厮毕竟是妖，放在身边，难防不测！”延光遇到过太多妖孽，妖孽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没事，他还算安分。修炼用的也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安分？”大夫这样护着妖，延光倒有些不明白了。刚才自己如果不是正好来找大夫，大夫现在恐怕被这妖吃干抹净了。“适才……”
　　“何况你教我的，加上我的修为就可以制服他了。”杨一打断延光的话。他知道延光是一片好心，他也不打算给延光解释。毕竟如果不是遇到庞皙——这条一心想学做人的蛇，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一只妖的。
　　听到大夫这样说，延光也不再说什么。“大夫果然天资聪明，把次术习得如此精妙。”
　　“被逼无奈，练的多了。”虽然学了次术以后，再无人指点过杨一，但被吸引过来的妖太多，这几年用得多了，现在已经非常得心应手。
　　“贫道认为是汝修为非比寻常的高啊，不如入我门来……！”延光始终想把大夫收入门下，大夫的修为如果加入了，绝对能光耀门派。
　　“不入。”
　　杨一没有考虑便拒绝了。见延光还准备继续劝说，他又说道，
　　“不说这个了，你这次是找我有事吗？谁病了？”
　　“我等无恙。贫道此行只为送来今年新收的药材。”延光说着转身去拿背篓。
　　延光经常外出收妖，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山上。山离得远，杨一很少去那边采药。每年有了新的药材延光就会给大夫送过来。
　　趁着延光离开，庞皙才开口说道，
　　“我不喜欢他。”
　　杨一白了他一眼。说起喜欢？这蛇看谁顺眼过？
　　“你喜欢过谁？”
　　庞皙无法反驳，只好不再说话。
　　杨一不理会庞皙，接过延光递过来的背篓。
　　“嚯，不少呢！世上不太平，山上倒挺好的样子。石楠叶、木槿皮、四季青、杜蒿……”杨一从里面拿出一片叶子，“竟然还有淫羊藿！”
　　淫羊藿的功能很多，但最难得的是可以治疗男子性功能障碍，即便没有病，也可以用于补肾壮阳。对很多人来说可是非常有用的。
　　每次延光带来的背篓里的药材质量都非常好。
　　“这个倒可以卖个好价钱，等会儿我给你一一清点。”
　　“好。”
　　延光又想起一事，
　　“话说贫道适才路过新凤院门前，貌似又来了新的姑娘，热闹得紧。”
　　“是嘛。”听延光一说，杨一来了兴致。“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过了。要不你住几天。改天换身衣服，咱们去看看新来的姑娘…”
　　庞皙在一旁一直听着。他注意到道士说姑娘时，杨一立刻就高兴了，还要让道士住下来，和他一起去？
　　他不同意！
　　“不行！”
　　“？”杨一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身后的人，又怎么了，“什么不行？”
　　听到庞皙的话，延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不许和他去新凤院！”
　　“诶？为什么？”杨一不懂这干他何事。
　　“…我…”
　　庞皙说不出理由。
　　杨一以为庞皙也想去，不好意思说。
　　“想去我也带你去啊。”
　　不是……
　　庞皙不想去……不对，以前想去，现在不想去……也不想大夫去……
　　“这是什么感觉……”庞皙自言自语。
　　“啊？”
　　庞皙没有前言后语的一句问话，杨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看见庞皙低着头，却没听见他解释。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突然跑到门口，一点地，飞走了。
　　“这家伙搞什么啊？”杨一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
　　“……”延光看着外面却若有所思。
　　“算了，不管他。待会儿咱们把野猪杀了炖来吃吧。”杨一想到今天那头大野猪，用来下酒正好。
　　“美哉！”延光附和道。
　　庞皙一个人飞了很远。
　　为什么？
　　为什么大夫的事情总是让他想不明白。
　　大夫去青楼，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却忍不住想管。
　　不想大夫去青楼，不想大夫看其他的姑娘，不想大夫和其他姑娘睡……
　　可是大夫和其他人睡又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在认识大夫以前也常和其他妖□□……为什么现在不想了。现在只想和大夫做那种事。


第17章 冲突
　　紫莲和梅花鹿依然在一起，但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上次给紫莲的精气，够她活几年了。
　　以前庞皙每次来，梅花鹿不是吸了紫莲的精气，就是打算吸她精气。这一次却完全没看出他有这个想法。
　　以前他很少做事，在紫莲家里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出去了。紫莲的家对他而言就像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但这次，他却一直帮紫莲做事，还……给她煎药。
　　不仅仅是上次的灵芝，他还带了其他药物来。
　　庞皙能注意到梅花鹿时不时的在往上看，却又因为害怕自己不敢直视。
　　入夜，庞皙依旧没有离开，似乎想又看一场春宫图。紫莲靠着梅花鹿，梅花鹿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起身出去了。
　　庞皙跟了上去。
　　“你还没看够？”
　　花洛知道若是自己不出来，庞皙怕是准备看完他们待会儿要做的事才走。若是以前梅花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自从看见紫莲晕倒以后，他便不愿意了。
　　现在，看见紫莲生病他会难过，看见紫莲不高兴，他也会心疼。□□时他也尽量将自己的妖力尽量封存起，平时也不会再吸紫莲精气了。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想一直陪着紫莲。
　　至于能陪多久……花洛自己也不知道。
　　“又不是没看过。”
　　“你……”
　　以前是不在乎，现在花洛却不愿意别的妖看了紫莲半点去。
　　花洛满脸的不满，又无能为力。若是庞皙一直不愿走，自己什么都做不成。
　　庞皙也不再为难他。
　　“为什么……大夫不愿意和我做……而紫莲却不介意你是妖……”
　　闻言，花洛了然：原来是欲求不满了！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略一思索，说道：“也许大夫喜欢女的。”
　　花洛只是开个玩笑，已经做好被蛇妖揍的准备，但没想到蛇妖并没有动。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花洛只是一只几百年修为的妖，庞皙的问题太难，他回答不了。他晃了晃手，见庞皙没有反应，便绕过他进去了。
　　庞皙看得出梅花鹿是随便回答的，因为他脸上分明的写着他也不知道。但庞皙却若有所思。
　　庞皙回来已是晚上，大夫已经睡下了。
　　第一次正面和大夫见面时，他也是睡着的。当时觉得大夫不过就是个看病的，比别人多了点灵气。但如今再看，却觉得大夫和其他人差别大了。
　　庞皙不仅仅能从气味分辨出大夫，从五官也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眉毛细如柳叶，大大的眼睛，黝黑的瞳孔。许是一人待惯了，多数时候大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庞皙不喜欢这样的大夫，即使每天在一起，但只有当大夫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时，庞皙才觉得离大夫近了点。于是，他会故意惹大夫生气。
　　庞皙侧耳听了听，隔壁的道士已经睡下了。
　　他摸到大夫床边。轻手轻脚爬过去，侧着身子挨着大夫躺下。手从被子里钻进去，摸到大夫的腹部，感觉到一片温暖。
　　再往下，就握住大夫的那物。
　　大夫刚睡着没多久，庞皙一动他就醒了。
　　“庞皙，你在干什么？”
　　大夫醒了？这更方便了。他将大夫抱在怀里，□□紧紧的靠着大夫的股间。
　　“继续白天没做完的事。”说完朝大夫顶了顶胯。
　　杨一明显感觉到有硬物抵在自己股间。
　　这蛇可真会挑时间。
　　“别闹了。”杨一将庞皙的手撇开。“延光就在隔壁，你一用妖力他就知道了。”
　　杨一躺下去又睡好：“等会儿又要打起来。”
　　“我不用。”
　　“不用也不行。他能感觉到。”这个房子全部用的是木材，房间之间也是用的木板隔开，即使不用妖力，两个人有个什么，也会被延光听到。
　　“……”庞皙在杨一身后没说话。果然……还是不想给吗？为什么要拿道士来做借口?
　　大夫明明想要。
　　还说要去新风院。
　　可以和姑娘睡，不可以和自己做吗？难道真像梅花鹿所说的，大夫很在意这个？第一次见面时，大夫原本是想和自己做的，以为自己的母的，所以……后来一直不愿意是因为自己是公的？
　　可是大夫今天不也觉得挺舒服？
　　那要是自己变成母的呢？
　　“如果我是母的呢？”庞皙声音很小，大夫没听清楚。
　　“什么？”
　　“我变成女子呢？”
　　“？”大夫坐了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不是性别问题……别胡思乱想……”
　　不是吗？
　　庞皙偏着头问：“那是什么？”
　　杨一扶额。
　　别说道士和妖本就水火不容，就算庞皙是个普通人、普通女子，杨一也不想做这种事被人听去了。
　　“睡吧，以后再说。”
　　庞皙脸皮厚，杨一一时半会儿也和他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但他说了要给精气，就一定会给。
　　庞皙想的却不一样。他只觉得这是大夫摆脱他的手段。
　　还是因为自己是妖吧。一直都是自己在强迫大夫……连这次也一样，不过这次大夫有了一个借口了。
　　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和大夫□□。
　　“大夫。”
　　“嗯？”
　　“如果你真的不想把这口真气给我，今天为什么不让那死道士收了我？”
　　“……”
　　一听庞皙这话，杨一就感觉到不对，立刻清醒了些，这蛇想到哪里去了！他也坐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向着庞皙。
　　杨一第一次看见蛇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辜……迷茫……又有点可怜……
　　“这样对你……不是更好吗？”
　　妖和人果然不一样，一个简单的、不好意思的事，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
　　杨一看了庞皙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哦。应该让他收了你的！”
　　没想到大夫会突然这样说，庞皙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突的，想着是不是该逃跑了。
　　“呵呵～做个顺水推舟挺好的。”杨一吓唬完庞皙又收起脸上的笑容，“但是，你为什么选我学做人，不是没有理由的吧。那我就更应该做给你看。既然自己答应了，就要做到。”
　　杨一盯着庞皙，认真地说：“占尽便宜的事谁都想做，但是！做人要言而有信。即使是……这样的事……咳咳……”
　　杨一说着想起来白天的事，他的脸瞬间红了，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庞皙，“好啦，我不会食言的，睡吧。”
　　说完也不管庞皙什么反应，倒下去拉上被子便睡了。
　　他没有骗自己。他不会食言，也不会把自己扔给道士。
　　庞皙突然变得很开心。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庞皙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大夫又确认了一遍。
　　“嗯嗯。”
　　杨一捂在被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刚才不过是安慰庞皙才那样说的。自己真的是为了教他吗？教他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真的那么需要这样一条蛇保护自己？
　　如果不是他强行要留下来，自己根本不想教他，也不需要他保护。
　　所以……为什么没有让延光收了他？
　　杨一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延光在这里住了好些天，要么是去外面街上逛，要么是和大夫一起出诊。
　　今天庞皙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大夫，只看见道士一个人坐着。
　　“大夫去哪儿了？”
　　“出诊。”延光继续打坐，不多说话。
　　大夫不在？庞皙笑了，终于可以赶这道士走了。
　　“喂，死道士！”庞皙朝延光走去。
　　延光皱眉。
　　“嘴放干净点！”
　　“你也待了好几天了，差不多该滚了吧！”庞皙毫不客气的赶人。这牛鼻子道士浑身法器，闻着味儿就让庞皙反感。这道士在这儿做什么事也不方便。
　　“时候到了，贫道自会离开，但现在……还有一事未了。”延光的眼睛缓缓睁开，盯着庞皙。
　　“那就做了赶紧滚！”庞皙希望他越快走越好。
　　“虽大夫望吾与汝勿争执，但据贫道这几日观察，汝，留不得！”延光从蒲团上起来。袖子里缓缓露出桃木剑。
　　来的那天起，他就觉得这蛇妖没安好心。住在这里的几天，他一直观察庞皙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要挟了大夫，让大夫留他在身边。
　　大夫看不到，自己却看得清楚——这蛇妖对大夫的觊觎非常明显。
　　若是以前延光还看不明白，但自从遇到了那只狐狸，便一切看得通透了。这妖勾人的法子可比人厉害多了。
　　不知想到什么，延光的脸色变了变。
　　罢了，信过妖一次，便不会再有第二次。
　　妖除了满嘴胡言，利用人，获取自己想要的好处，再不会记得任何事。利益以外的东西，于妖如浮云。
　　不论这蛇妖留在大夫身边，是想获取精气，还是有其他理由，对大夫都没有半点好处。大夫不看上这蛇倒也罢，怕就怕大夫被这蛇妖蛊惑！
　　自古栽在妖手上的人就不少！大夫哪里斗得过妖？
　　这妖,必须除！
　　这件事延光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就等着大夫走了，好捉了蛇妖。即便今天他不开口，自己也会找他。
　　延光的剑指向庞皙：“此便是贫道未了之事。贫道不知你为何留在大夫身边，但你留一日，大夫便危险一天。”
　　什么叫自己在一天，大夫就危险一天？难道自己还会把大夫吃了？
　　“我又不会害大夫！”
　　庞皙的妖瞳放大，狠狠地盯着延光。
　　“哼！人和妖在一起本就不应该，难道……我不该杀了你？”
　　“臭道士！该不该，也轮不到你来多嘴！”庞皙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早就该把道士解决了！
　　“那贫道便要问，你不过是只妖，怎知大夫不想除去你？”
　　“胡说八道！大夫他……”
　　大夫向来言出必行！
　　他说了会教我做人！
　　他说了不会抓我！
　　可……
　　大夫也说……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顺水人情让这道士收了自己？
　　虽然大夫后来改了口，但大夫真的没想过吗？大夫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不过是妖……
　　妖……学什么做人？
　　庞皙的咬住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如何？说中了？”延光见他不说话，反倒笑了。
　　难不成大夫根本没把蛇妖放在心上。如此更好，不用担心大夫不高兴了。
　　妖始终是妖，大夫也不可能不明白。大夫既然下不了这个手，今日便帮大夫除了这妖。
　　“汝意欲何为，贫道一清二楚！趁大夫尚未被汝蛊惑，今日便做个了结，以决后患！”
　　说着延光向蛇妖冲了过去。


第18章 没有谁想选择出世为妖
　　杨一看完病人提着医药箱往回走。
　　“屁大点事，不就是怀上了吗？一点头疼脑热就叫我！急个屁啊！又死不了！……不过好像李府很久没添丁了。”
　　抱怨了一会儿，杨一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一个人出诊，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一蛇，一道士。
　　“让他们两个待在家里不会有事吧……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杨一话没说完就看见半空中出现一条巨蟒！
　　黑色巨蟒！
　　正好是在他家那边，除了庞皙还能是谁！两个人果然八字不合，就不该放他俩待在一起的！
　　杨一连忙向家里跑去。
　　庞皙化出原形与道士斗。
　　庞皙本体庞大，道士避无可避。刚转到蛇身后，立刻就被尾巴扫中。
　　“喝！”延光使出桃木剑挡住扫过来的庞大身体。黑蛇背上是坚硬的鳞片，符纸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桃木剑也伤不到他。
　　不行！需先消了其法相！
　　再打下去自己体力消耗尽了，蛇妖还无半点伤损。
　　延光抽出两张符纸，朝蛇妖腹部抛去。
　　庞皙看见道士的动作，尾巴轻轻一扫，将符纸打的粉碎。
　　“呲！”
　　还不等延光跑开，庞皙的尾巴又朝他打过去。
　　延光用剑堪堪挡住蛇尾，由于巨大的压力，脚下所踩的地面碎裂一大片。
　　他低估了庞皙的实力。
　　蛇尾朝他打过来，退后一步，蛇尾重重地砸在地上。
　　就是现在！
　　在蛇来不及回转的时候延光一跃到蛇背后。
　　趁蛇未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桃木剑插入蛇的头部。桃木剑穿过鳞片直达蛇的头骨。
　　庞皙吃痛左右晃动将道士从头上甩下来。
　　他大叫一声，不想再与这道士纠缠，蛇口大开，准备将道士吃进肚里。
　　延光看着蛇头朝他压下来，他没有逃跑。手中捏着符纸，准备赌一把。腹部是蛇脆弱的地方，只要在他咬住自己以前将符纸贴上他的身，逼他现人形，不怕对付不了他。
　　延光将符纸藏在身后，前面只用桃木剑挡着。再靠近一点……再下来一点，没错……靠近我……
　　只听见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别打了！”
　　大夫回来了？
　　延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蛇妖，还差一点了。不能就这么放了这个妖孽。
　　但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蛇朝另外一个方向看去了。
　　也许是小看了道士，也许是感觉到大夫回来了，庞皙分神了。也就这一眼，让延光有机可乘。
　　机会来了。
　　延光飞出一排符纸，稳稳的贴在蛇的腹部。蛇原本朝下的身体突然停住了，一瞬间，它身上的符纸烧了起来。
　　原本是小小的符纸，此刻却突然化为火蛇将庞皙整个包围！
　　不多时，黑色的巨蟒缩小，化为人形，从高空坠落下来。
　　“不要！”
　　杨一来不及阻止，只见延光凌空腾起，将桃木剑竖直插入庞皙的身体。
　　地面狠狠地震颤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庞皙满身是血，安静的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会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庞皙的妖瞳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暗淡的浅黑色。
　　庞皙的眼睛盯着自己，就像是在质问……
　　质问自己为何出尔反尔，为何言而无信。
　　杨一的手握紧在身旁。
　　那晚，杨一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为何自己没借延光之手将他收走，现在，他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想庞皙死。
　　“为什么杀他？”杨一的语气中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这厮是妖！”延光回答得理所应当。
　　是妖，所以该死？
　　杨一吃过妖太多苦头，平时延光这样说，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看着眼前的庞皙，杨一无论如何做不到点头认同。
　　庞皙即使总是捣乱，总是乱用法力，总是欺负自己，却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样的妖，和一个小孩有什么区别？
　　“他做了什么吗？”
　　“…尚无害人性命之事。”
　　“所以杀他只是因为…他是妖吗？”
　　大夫的话让延光楞住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斩妖除魔乃天地正义之事，大夫最明白不过。
　　和大夫认识也算好几年了，可从未因妖魔之事有过分歧。这一次却因为这蛇……
　　“大夫的意思是…不该杀蛇妖吗？”
　　“不是。如果说不该杀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了。”妖该不该杀，当然该。杨一遇到的妖不计其数，他最清楚为了获取精气，妖甚至连人命也还不怜惜，如果不杀妖，那么死的就是自己。杨一也讨厌妖，但他讨厌的是妖为了获取精气，而不惜一切代价，并不是讨厌妖这种东西。“该死的是妖的行为。而不是因为他是个妖。”
　　庞皙用最后一点力气维持着人形。
　　他恨道士，更恨背叛他的大夫。这是不是就是大夫想要的结果？是不是看见自己被杀了，会感觉到一种解脱。是不是所有的凡人都是狡猾又言而无信？
　　也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他只有不甘心……
　　庞皙眼看着大夫走了过来，原本以为会是一脸轻松的大夫，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
　　大夫的手握紧了，似乎在挣扎。
　　庞皙不明白。
　　两个人的对话模模糊糊，法力不足，两人说的既没听清楚，也没听懂，但他看见大夫脸色并不好。
　　大夫……为什么与道士争执？
　　大夫……你并不想杀了我？
　　庞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落在大夫脸上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想听见更多，但……实在没有体力了。
　　失血过多，庞皙法力不支，不足以维持他的人形，庞皙的身体变成了一条普通的黑蟒。
　　“妖，本性难改。”
　　妖，本性就是贪心和自私，没有人类的情感，为了追求自己利益，它们什么都做。
　　“的确妖为了获取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那……人何尝不是？”
　　想到自己遇到过的人，杨一笑了。都说妖让人觉得害怕，人呢？紫莲为了活得稍微开心一点，宁愿和妖在一起也不和人在一起。究竟是妖更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如果有的选，谁会选生来就要被杀的妖？投生富贵人家，做纨绔子弟，不更好吗？”
　　延光没有说话。大夫不是在帮妖说话，他这是在帮这条蛇!
　　“这厮……迟早要坏事。”
　　“也许吧，”杨一看着庞皙，虽然身体已经变成蛇形，但眼睛始终看着自己。“……将来谁也说不定。”
　　他也不知道以后这蛇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一个不高兴，趁自己不注意就把自己精气吸光了。但那是以后的事……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看到延光，杨一感觉他变了，比以前更豁达了，感觉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觉得比以前更严厉了，对捉妖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斩妖除魔”这么简单。
　　延光对收妖的固执……比以前强烈多了。
　　他这一年也许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但延光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
　　庞皙却是一定要救的。
　　“延光……他曾救过我一命，看在这个份上，饶他一命吧。我也还他一命。”
　　延光盯着黑蛇，皱起了眉头。
　　不都是妖吗？为何大夫对他却……
　　难道已经迟了吗？
　　大夫说的虽然在理，但这蛇明显不是普通的蛇，对大夫也不是普通的想法。蛇看向大夫时的眼神……有着一般妖没有、也不该有的东西……大夫是还是不知道？
　　他一心想要阻止的事情，恐怕早就已经注定了，他又能改变什么。
　　不论以后是后悔还是如何，都是大夫选择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去插手？
　　罢了。
　　“来！”延光对着天边两手一指，大喝一声。
　　杨一站在了蛇和延光之间，如果延光执意收妖，那么……自己……
　　循着指尖所指的方向，一个背篓飞了过来。里面装满了收妖用的法器。
　　延光将桃木剑插进背篓。
　　延光将大夫刚才的动作看在眼里。果然是自己多管闲事，他自嘲的笑了一笑。
　　“既然如此，贫道也无语了说了。好自为之吧！”延光这句话是对着蛇妖说的，
　　“贫道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第19章 活过来了
　　延光走后，杨一立刻蹲在了蛇身旁。蛇的眼睛还是睁着，他轻轻摇晃了一下，似乎是入睡了。
　　难道死了？杨一慌了。他在它身上摸了一阵，感觉到脖子处有微弱的跳动，松了口气。
　　“好在还没死。”
　　杨一将蛇抱了起来。虽然是条蟒蛇，但是由于受伤，庞皙比以前轻了不少。刚把蛇抱起，杨一看见地上的衣服。
　　一套黑白色的袍子，被血浸透了。
　　杨一原本想把衣服扔掉，但又想起有一次庞皙回来时，衣服被刮坏了，见不怎么好补，杨一让庞皙把衣服扔了，重新给他做，他却不愿意。
　　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偏着头说：这是我的。
　　庞皙很在乎他的衣服。想了想，把衣服也捡起来，盖在庞皙身上。
　　“庞皙！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不是快不行了？都变回原形了。”
　　怕庞皙昏过去，杨一一路和他说话。
　　“你不是喜欢舔我吗？现在方便你了。”
　　“你不是蛇妖吗？醒醒。”
　　但不论杨一说什么，庞皙都没半点反应。他会死吗？
　　杨一想到这里，又岔开了思路，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如果庞皙死了……是不是就少了一个……保护自己的人？
　　“不，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是我欠你的……我不喜欢欠别人债……”杨一用一只手拉开门闩。
　　杨一将庞皙放在地上。庞皙依然一动不动。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延光…我说…你听到了没？…………你倒是回答我一下啊。”
　　怎么办？
　　庞皙是蛇，平时也很少闭眼睛，如今睁着眼睛看着杨一，杨一并不知道他是看着自己，还是习惯性睁眼。
　　他是大夫，但是不是兽医。何况庞皙不是一般的动物，是妖……伤他的不是剑，是法力……
　　桃木剑，一剑下去修为……至少损耗一半……
　　修为？
　　杨一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知道怎么做了。”杨一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脖颈，“你是妖，需要的不是妖……既然如此…来咬我吧…”
　　延光说过自己的体质能够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精气，加上自己原本修为不低，那么比起一般人来说，自己的血是不是无异于天材地宝？
　　听到这话，蜷在衣服的的庞皙终于动了动眼珠。
　　很好，还没死。
　　“怎么了？一直想吸我精气，现在…不要了吗？”
　　杨一拨开衣服，露出半边肩膀。
　　“没事，别咬死我就行…”
　　听到这话，庞皙终于有了反应。他张嘴，一口咬上杨一的脖子。
　　“唔！”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被吸血会这么痛。
　　“唔…痛死了！”
　　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快速被吸走。有了精血，庞皙的身上的伤以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
　　杨一相信庞皙不会吸干自己的血，但实在…太痛了。血液不可控的朝一个方向流去。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前行。
　　“庞皙…你…快点…”杨一伸出手抓住庞皙，免得自己倒下去。“痛…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庞皙才开始活动。他将身体卷起来，把杨一卷在蛇尾中间。
　　庞皙像是沙礁似的，将整个身体放在杨一身上。
　　“别…往我身上爬…”杨一感觉没那么疼了，“你好重…”
　　杨一推不动他。
　　“诶？！等下！”
　　脖子没那么疼了，但庞皙身体半点不老实。光滑的蛇体横在自己胯间，不停摩擦。“你干什么！别蹭我！”
　　脖子又传来一阵刺痛。还没够么？
　　“唔！痛痛痛痛！”脖子上又是一阵吮吸，两腿被蛇尾分开，庞皙在杨一身上磨蹭。“你在干什么啊！我穿着裤子，你什么也干不了啊！”
　　杨一明显感觉到有硬物抵在自己胯间！
　　命都差点没了！这蛇到底要怎样？！
　　他狠狠拍了庞皙蛇体两下！
　　“你还伸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真不是庞皙想乱来，而是杨一的血。
　　杨一是特殊体质，他身上的精气比一般人多出好几倍。他的精血更是难得。吸了他的血，修为直接成倍增加，比妖自己修炼快多了。
　　除了帮助提高修为，愈合伤口，杨一的血对于庞皙来说也具有催情的效果。
　　庞皙是蛇妖，除了催动体内修为的增长，体内的欲望一同被唤醒了。
　　庞皙现在已经清醒了。他想起之前道士和大夫说的话，如果刚才是没听明白，那么现在自己是想清楚了——大夫没有要杀死自己。大夫是在乎自己的。即便自己是妖。
　　大夫就如同他所说的，言行一致。
　　虽然自己和其他人也许没有不同，但是庞皙知道，自己和其他妖是不一样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庞皙的体内被精血滋养，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和其他欲望。
　　他很想和大夫做……一直都想……现在更想了。
　　“别蹭了…唔…”
　　杨一面色潮红，的衣服被弄的一团糟。□□也被挑逗的高高立起。
　　除了没插进来，杨一简直就在和蛇体的庞皙上床！
　　“啊…啊！…啊！”
　　杨一也被庞皙挑弄了欲望。然而蛇身缠压在他身上，他无法推开，理智也一步一步后退。就在杨一快要放弃时，蛇终于松开了自己。
　　他感觉到蛇信在自己脖子处吮吸。
　　它慢慢的爬到一边，盘好，望着杨一。
　　庞皙想和大夫做，但现在不是时候。大夫失了很多血。
　　杨一面色潮红，他缓缓的坐起来。将衣服整理好。又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上面有两排牙印，但没流血了。
　　你……个混蛋。
　　杨一想骂蛇一顿，但又想到他刚差点死了，估计是自己的血唤醒了他体内的□□……加上自己刚才也差点……最后只好作罢。
　　杨一把自己衣服整理好，“谢谢你帮我止血。好好养病。”


第20章 别扭的蛇
　　冬天过去了，窗外的桃花开了。
　　“劳烦使君回话，承蒙照顾，吾感激不尽。而事已至此，切不可轻举妄动，或招致杀身之祸。吾，别无他想。”
　　站在杨一对面的是身着黑衣的四人。
　　“郎君放心，于某定会悉数传达。”
　　“吾谢过了。”
　　“一点心意，望不要推辞。告辞。”于侍卫将一个礼盒放下，便走了。
　　十一年前，杨一是宫里的太子，却因“杀害自己的妃子”的罪名，被贬为庶民。说起来，丽妃跟着自己不过一年，却成了宫廷的牺牲品。
　　当初自己成为太子以前，宫内不是一番平静吗？又或许，这紫禁城之内……从未太平过，所谓的太平只是自己不关心，自然不知道暗中涌动的风雨。
　　当初将自己废除，贬为庶民，如今，又后悔了吗？现在说还有用吗？
　　想让自己回去？那里于自己不过是一个囚笼，回去何益？与其卷入其中，不如就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
　　杨一不再去想，走到另外一间房去放东西。房间里摆放了一些平时不常用的，立着一个大大的屏风，后面是一条盘在一起的巨蟒。
　　“我说，你如果醒着，就起来动动吧。都春天了。”杨一把东西放进柜子，又去看庞皙。自从受伤以后，他便很少出去了。这种状态倒有点像冬眠……可是现在已经春天了，还要冬眠吗？“我怎么觉得你长大了不少。修养了一个冬天，是不是全好了？”以前庞皙的尾巴尖大约有自己手臂粗，现在都快赶上两只手臂了。
　　“差不多吧。刚才那些人是谁？”
　　庞皙化成人的样子，将身边黑白相间的衣服穿上。
　　“官府的。”杨一边走边出去，杨一跟着出来。
　　“来干嘛？”
　　“没什么。只是来告诉我父亲病危了。然后现在才后悔之前做的决定什么。”
　　庞皙不知道父亲病危，官府的人一般是不会来的，他以为这是正常的。但他感觉到大夫在逃避这个话题，如果庞皙懂得看脸色，就不该继续问了，偏偏这条蛇，还没学会。
　　“大夫，你难过了？”
　　“啊？没有啊。我在想担心别的事。”
　　听到侍卫说他父王病了，他并不难过；听见他们说，父王后悔了，他也没感觉。因为那个十一年前不认他，将他贬为庶民的人，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他担心的是……皇帝如果真的驾崩了，那新登基的皇帝……杨广会放过他吗？
　　“想什么？”庞皙发现大夫愁眉不展。他靠得离大夫很近，双手自然而然的捧起大夫的脸，他想安慰大夫。
　　“没什么…”这种事和庞皙说，他怎么会懂。但庞皙并不理会他，慢慢地朝他靠近。庞皙想亲他。又来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杨一见他看不懂脸色，忙伸出手将他停住。“不对，最近你都怪怪的。”
　　“是吗？”庞皙偏头，“我只是…想和大夫做。”庞皙说完亲亲的吻了大夫的脸。他不想看见大夫不高兴……而且他的确很想和大夫□□，每次大夫都会在他梦里，梦里的大夫……和他做了。
　　“你这家伙，发情期到了吧。滚去找你的母蛇！”见庞皙又凑了过来，杨一连忙转头，将庞皙推开。
　　“切！发情期怎么可能影响我。”能影响我的只有大夫你。
　　“我觉得，你就没出过发情期。”
　　“我喜欢大夫…所以一直都想跟大夫做。”
　　这蛇真的是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不不，你想报恩也没必要以身相许的。以身相许也不是你这样用的。”
　　以身相许？报恩？这是庞皙没有想过的。
　　他并不是为了报恩，他只是为了和大夫在一起。难道……上次大夫给了他精血，是要回报的。庞皙向右偏着头。
　　“…”
　　“？”
　　报恩，是不是就是感谢？
　　那……
　　“谢谢。”庞皙说道。
　　“一句谢谢来报恩吗？！”这蛇怎么会懂报恩和以身相许……看来只是为了□□气了。“所以是想□□气咯？果然尝过之后更不愿意放弃啊。”
　　为了吸大夫精气吗？
　　虽然最后一步是能够拿到大夫的精气，但……又不像只是为了这个。
　　“虽然很美味，但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为了□□气？难道是上次救紫莲的事，他还想着还他？“你救紫莲的那口精气我已经还给你了。”
　　上次为了救他，差点失血过多……难道还不够。
　　庞皙感觉大夫误会自己了。但是他却没办法说明白。
　　“大夫……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抚摸你的身体，亲你，抱你，疼你。我就是想这样做而已。”
　　“…”这是杨一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换成其他人来说就变成了：我喜欢你。甚至是，我爱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互助互利的关系吗？
　　“所以不□□气的话…可以做吗？”庞皙看着大夫的脸有些害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轻爬过去，将大夫推到在地。
　　杨一的力气没他大，一个不注意，被腿在了地上。
　　“不行！”
　　又要被蛇牵着走了。
　　“为什么？”庞皙不明白，不□□气……只是做两个人都快乐的事，也不行吗？大夫明明很喜欢的。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杨一的脸通红。每次和他说到这种事情，庞皙都能面不改色，但自己却……没他那么厚的脸皮。
　　“…好吧，”见大夫一直推拒，庞皙觉得没必要和大夫商量了，反正这是大夫想做却不想承认的事，“那我就不跟你商量了。”
　　庞皙直接去拉大夫的裤绳。
　　“诶？喂！你干什么？”
　　“干你！”
　　草，庞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话也就能从他口中听到了。不能让庞皙为所欲为……这样下去，又会变成和上次一样。上次是为了解药性，那么这一次呢？
　　杨一知道绝对不能再纵容庞皙了。
　　“住手！庞皙！你别太嚣张！”杨一提高了声音。
　　“！”
　　“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杨一右手直取庞皙心口。
　　“…”
　　“…”
　　原本应该取出元丹的手停住了……
　　失手了？
　　不……是自己根本就没动手……咒语也没念……
　　这是杨一第一次这样。他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庞皙，很快转开了眼。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收回了手。
　　庞皙是个警觉性很高的妖，同样的错误，他从来不会犯两次。但他的警觉性明显降低了。当大夫把手伸向他时，他本应该躲开，却只是坐着。直觉告诉他，大夫不会伤害他。
　　大夫的手伸出来，却没有取走他的元丹。他猜对了。
　　这让他有些高兴。大夫……是舍不得下手了？
　　“大夫……”
　　不等庞皙说完，窗边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窗棂上有一只用绳子挂起来的鸟，原本一动不动的木鸟突然抖动起来。木鸟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怎么回事？”庞皙盯着木鸟。
　　“这是…啊！快快快！跟我来。”
　　杨一将身上的庞皙推开。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木鸟在动。
　　挂了好几年了，终于活了！
　　木鸟就手掌大小，整个身体是木头雕刻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是一个小小的铃铛。木鸟没有翅膀，但此刻却不停的向正前方窜。
　　木鸟身体里有一股灵气。
　　庞皙刚来时，以为这是大夫的原因，使得大夫周围的东西都有了灵气。
　　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将灵气注入的。
　　杨一将绑住木鸟的绳子取下来，跟着木鸟飞的方向走。
　　“大夫。你在干什么呢？干嘛跟着这个木鸟走？”
　　“它为什么没有翅膀？”
　　“谁给它注入了灵力？”
　　一路上只听见庞皙的声音。
　　杨一心里有事，没工夫搭理庞皙。一直走到了集市，他也一句话没说。
　　“别吵吵，跟着走就是了。它会带我找到一个人。”
　　“谁？”大夫要找谁？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就是不知道才需要它带我找……诶……跑掉了……”
　　手里的木鸟突然加快速度，绳子从杨一手里滑掉。


第21章 会飞的木鸟
　　木鸟停住了。
　　它面前是一位戴着帽纱的女子。
　　“诶？这是什么？”
　　女子感觉惊奇，自己面前停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伸出手来，木鸟停在了她的手上。
　　“快看！它停在我手上了！真神奇！”女子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
　　停下以后木鸟不再动，安静得就像从来没飞过。
　　“诶？”女子将手上的东西举着给旁边的人看，“你看，它不动了，刚才还飞来着。”
　　杨一走过来，听见女子的声音。他停住了。
　　帽纱底下是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子。
　　“怎么…是…女孩子啊…”
　　杨一一路走了，心里憋了一肚子话，他也想过他面对的也许是一孩童，但没想到是一位女子。他一下子泄了气。
　　听到杨一的声音，戴着帽纱的女子抬起头来看他。感觉对面的“和尚”可能是为了这木鸟来的，她将帽纱取下来，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这是什么？”
　　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一只木鸟罢了，如果姑娘喜欢，这鸟就送给你了。”
　　杨一尽力克制住心里的不满，平淡的说。
　　“诶？这就送我了？为什么木鸟没有翅膀却会飞？还能飞吗？”
　　杨一没心情与她闲扯，道了声还有事要忙，便匆匆走了。
　　五年前。
　　杨一并不是天生没头发。杨一身体没病，加上自己学医，很懂得调理身体。他的头发和庞皙的一样黑亮。
　　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山里采药。路过草丛，却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个人。走进一看发现是个和尚，而且伤的不轻，灰白色的衣服上染了半身血。
　　“大师！你怎么了？”杨一将背篓放下。
　　老和尚面色很差，听见有人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这本是荒山野岭，一般来此处的人都少。睁开眼睛，见来者只是一普通的人，才放下了戒心。
　　“咳咳…”由于伤得太重，刚一开口便又咳出一滩血。
　　杨一连忙给和尚把脉。发现他脉象又乱又弱……如果带回去让师父看，也许能救活，但这里离山下太远了，估计撑不到下山。
　　“大师，你的脉象……”拒绝救助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杨一改了口，即便救不了，也得试试，“我背你下山去医馆吧。”
　　“…不用了。”善缘摆摆手。“贫僧命不久矣…咳…这荒山野岭能遇上施主，定是佛祖保佑。”
　　善缘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杨一。
　　原本是为了降妖才来到此地，没想到此妖修为甚高，好容易把妖收了，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从小就入了佛门，吃斋，修炼，一生都在降妖除魔，铲平世间不平事。如今被妖所伤，加上年纪已大，华佗再世，也是要去的命。
　　善缘一生所收的弟子不少，但没一个有慧根。他其他不怕，就可惜这一身修为白白浪费了。
　　但他适才打量杨一，却发现这人身上自散发出一种灵气。
　　“大师，你别说话了，我还是背你下山吧。我看你伤得不轻。”
　　善缘没回答，挣扎着坐了起来。
　　“小心。”杨一把老和尚扶着。
　　“郎君气质不凡，想必出身不凡…缘何在此采药？”
　　杨一现只是医馆学徒，但他身上所散发的气质却非同寻常。
　　“…生活所迫。”杨一不想提过去的事。
　　见他不愿意说，善缘也不勉强。他思索着，眼前这人慧根不浅，心地善良，何不将此生修为传授与他？
　　来世若有缘相遇……那真是上天怜悯。
　　“郎君，老衲即将西去，但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咳咳……”
　　杨一迟疑了。
　　背老和尚下山区，这是医德，是他该做的，但他是个怕麻烦的人，若他要是答应了，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见杨一并未开口，善缘忍住胸口的疼痛，突然咳嗽起来。
　　“这……大师，你先说说吧。”
　　老和尚缓了缓，说道。
　　“贫僧为斩妖除魔一直潜心修行，如今小有修为。如今天命已到，贫僧并无他求，只是这半生修为随之而去着实可惜。今日……你我相遇，便是缘分。贫僧愿将浅薄修为赠予你……”
　　杨一皱了眉头，这世间哪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杨一没有说话，老和尚似是猜透了他的想法，继续说道，“贫僧只愿来世，施主随此物觅得贫僧，将贫僧点化。”
　　善缘说完，将一只木鸟放在杨一手中。
　　“此物…可助你…寻得我…”
　　和尚修为不低，木鸟常年跟着他虽未化作活物，多少也有些灵性。下一世投胎以后，契机到了，木鸟自然会找到自己。
　　“咳咳咳咳咳…”老和尚咳出一滩血。
　　杨一看得心惊。略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既然是大师的遗愿，那我就姑且答应。修为什么的就不用了。”
　　老和尚一听，急了。
　　尚不说这修为白白消失，善缘心疼，这乱世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这少年虽有过人之智慧，但世界变化万千，妖孽不少，光凭他自己一人…活下来都难说更别说找到自己了…
　　有了这修为至少为他护一护。
　　但善缘哪里想得到，杨一乃自集天地精华的体质，极易吸引妖物，这修为给了杨一，只给他增加了更多的麻烦。
　　他将杨一拉住。
　　“不行！这修为你得要！”
　　“大师，你这就是为难我了。况且来世之事如何说定？”杨一也是奇怪了，哪有逼着送人东西的。
　　来世之事…
　　善缘心口作疼…时间已经不多了。
　　善缘从十几岁出家，最后跟随师父修行几十年，一生行善除恶，从未强迫为难过任何一个人。但这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善缘更是为了这世人着想。多一个除妖的，就少一人受害。这修为他不要也得要！
　　“那就怨不得贫僧了！”
　　善缘低着头，凝聚起最后一口气，还未等杨一明白过来，一掌击向杨一。
　　后者躲避不及，生生受住。
　　不过片刻，杨一便感觉到一股力量源源不断的从善缘手中向自己体内注入。他想要挣脱，却半点动弹不得。
　　“啊！！！”
　　体内一时间聚集了太多精气，无形的推动体内气息，不停蹿动。杨一感觉自己快要炸了，老和尚收回手，杨一倒在了他身边。
　　那人只是体内真气暂时无法调和，等他睡一觉醒来便没事了。自己一生收了无数弟子，但最终得他修为的，却不是自己门下之人……
　　似乎又想到什么，善缘将手放在杨一额头上……再收回手时，再不曾睁开过眼睛。


第22章 蛇的安慰
　　五年前，老和尚强行把修为给他，没想到死前他还将自己头发弄没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总之自己再没张过头发。
　　“莫名其妙让人替他做事！他算什么东西！”杨一是极爱自己头发的，但老和尚却让他再也长不出头发了。“死秃驴！畜牲！无耻！”
　　杨一心中有很却无处发泄，只没事时会瞪两眼窗棂上的木鸟。只能寄希望于那破鸟快些飞。如今这鸟是会飞了……但是……找到的人却让他无从下手。
　　“大夫，你骂了一路了。有那么生气吗？”
　　庞皙听大夫骂了一路，但庞皙觉得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平白得了几十年修为，这是多少人、多少妖求也求不来的。
　　“当然有！”不仅仅是头发找不回来，连那秃驴的今生也点不醒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木鸟停在一女孩子身上，而且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前世！让我怎么点醒她？他把修为全给我，头一歪就死掉…一屁股破事就丢给我！”
　　“可是……他给了你修为。”
　　“嘁！”杨一说道，“谁稀罕啊！这几年一直被妖缠身，就是拜这所赐！好几次差点害死我！现在这样我又拿她没办法！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杨一边走边狠狠的跺脚。
　　“混蛋！还我头发来！”
　　…自己这十几年头发再没长过，杨一气得不行。死秃驴！自己是和尚，把别人也搞成和尚！安的什么心！
　　庞皙第一次看见这样抓狂的大夫，大夫很少把事情放在心上，但这件事却让他记了五年。是因为不能点醒老和尚？又不像是。
　　刚才一直听大夫提到头发，大夫最在意的是自己头发没办法再长吧。庞皙不喜欢光头，因为只有妖的死对头——和尚尼姑才会去剃光头。但自从认识了大夫，他觉得光头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甚至他觉得大夫挺适合光头。
　　“大夫…”庞皙走过去和大夫并着走。
　　“干什么？”
　　“我不介意你是光头。”庞皙想了想说道。
　　杨一停住了，白他一眼，这是在安慰他？
　　“谁要你安慰啊！”
　　“……”庞皙虽然是在安慰大夫，希望大夫不那么生气，但心里却又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安慰大夫，“今后我也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
　　“谢谢啊…这不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吗？”杨一没听出什么不同，又往前走了。
　　“…”
　　这的确是以前说好的……但以前的自己是出于交换，现在是自愿…这也是一样吗？
　　见他没跟上来，杨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和大夫相处了不过几个月，但庞皙觉得自己对大夫的感觉不一样了。具体说，他却说不出来。
　　庞皙追上大夫，还没走到大夫身前，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之气。
　　不好。
　　“过来！”
　　庞皙一把将大夫拉住。
　　杨一没站稳，一个趔趄撞在庞皙身上。庞皙用手将大夫扶住。
　　“庞皙，你干什么？”杨一以为庞皙又胡来了。
　　“嘘。”庞皙按住大夫的头，让他更靠近自己，杨一压低声音，“别出声，闭上眼睛，有人来了。”
　　杨一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但他听到庞皙的话立刻停止了挣扎。
　　“谁来了？”刚问完这句，杨一就屏住了呼吸。
　　明明是阳春三月，暖阳当空，此时，杨一却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不知道何时，四周都笼罩着淡淡的青雾。
　　雾越来越浓，由远及近。
　　雾气将他们包围。
　　刚才庞皙说有人来了，但杨一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想向后看一下，庞皙却将他紧紧保住，不让他动弹。
　　杨一不敢再乱动，庞皙是妖，但此刻却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四周越来越冷，仅仅能从庞皙身上感觉到一点暖意。他遇见的妖不在少数，但这靠近他们的，和以往的妖气却不同。究竟是什么东西。
　　并没有觉得写了什么过分的，但还是不过。先删除后面看一下。
　　（老规矩删除部分。。。WB搜索‘@忽闻风吹过’。如果搜不到（反正我自己搜不到），地...址如下：https://m.weibo.cn/5550460730/4175163463738539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审了吗？
　　WB至少尺度上面比贴吧和jj好


第23章 和尚转世的姑娘
　　浓雾，阴冷。
　　杨一站在浓雾中，他的身边没有人。但这一次，他却听见了声音。
　　“哒哒哒”，是木屐的声音。
　　还有人在说话。
　　“找到了……”
　　“不是他……”
　　“是他……”
　　“气息不对……”
　　声音越来越近！
　　在背后！
　　杨一回头，看见在他身后的是撑着伞的蒙面人。想起今天庞皙说的话，杨一第一反应是它们不是人……是“阴兵借道”的鬼差。
　　“一起走吗？”
　　他们只露出了眼睛，却根本看不见瞳孔。没有张嘴，声音却在空气中回荡！
　　声音此起彼伏笼罩着杨一，他分不清究竟是哪里传来的。杨一手脚冰凉，寒意顿生。
　　“一起走吗？”
　　“一起走吗？”
　　他不停地摇头，感觉头疼欲裂，在最后一次听到那声音他竟然想要点头。
　　身后有人将杨一抱进怀里，手指捂住他的耳朵！
　　别信！不要听，不要看！
　　是庞皙！
　　即便周身冰凉，杨一也感觉瞬间松了口气。身边的鬼群却并不散开，反而越靠越近，大有不带走自己不罢休的架势。
　　杨一知道自己的体质招妖，但却从来没有被鬼魂如此缠绕，为何会突然聚集如此多的鬼差？
　　阴兵借道……接人。那么他们接的人……是谁……
　　难道……
　　杨一转过头想要看清楚背后的鬼，明明只看见一张面纱，却感觉面纱下面的他们笑了。声音顺着视线飘进耳朵里……
　　头越来越痛，就在他感觉那黑压压的鬼群快要碰到他时，他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哪里有什么撑伞的人。
　　“还好是梦……”
　　白天的遭遇，让杨一做了噩梦。回想起梦里那些人……不，那些鬼的样子，杨一感觉头皮发麻。
　　侧过身，准备继续睡觉，一转过来却看见自己床边有一个黑色的轮廓！
　　“啊啊啊啊啊！！！！”
　　杨一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大夫，你怎么了。”
　　庞皙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夜色中看着大夫。大夫今晚睡得不好，在睡梦中他一直皱着眉，庞皙犹豫着要不要将大夫叫醒。只见大夫翻了个身，直接坐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杨一好一会儿才平复心境。刚做了噩梦，醒来自己床边就多了个黑影，任谁也会被吓死。“你大半夜蹲在那里干什么？”
　　一般庞皙晚上要么会和自己睡，要么出去，却没有这样大半夜坐在一边吓自己的情况。
　　庞皙想了想，答道：“看你。”
　　“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杨一被吓着，挺无语的。和这蛇妖生气，只能气着自己。干脆也不睡了，开了灯，坐起来。
　　“的确没白天有趣。”晚上大夫就只是睡觉。除了皱了皱眉头，没有别的表情了。
　　“有趣？”杨一自认为是个无趣的人，没想到庞皙能把有趣这两个字安在自己身上。
　　“嗯。”
　　“那你觉得我哪里有趣了？”杨一笑。
　　“嗯……”庞皙偏着头想了下，“不知道，但是想看着大夫，想和大夫待在一起。”
　　又来了。
　　是要继续上次的话题吗？那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嗯。喜欢，喜欢到想和大夫做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会死的……不对！不要用这种事情来形容。”杨一一不小心就跟着庞皙的思维走了。
　　“嗯好。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我不想像那秃驴一样被你骂。”
　　哟，这蛇居然学会尊重了。
　　以前虽然只要自己不愿意，他也会停，但多数时候他是被迫的。杨一心里有点欣慰，但很快他正色道，“庞皙，你说你喜欢我，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是妖，我是人。”
　　“……”
　　庞皙看着大夫没有说话。
　　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从来没想过。但又发觉庞皙脸色有些不对劲。
　　“所以你才总是不愿意的？”
　　杨一这才明白庞皙的意思。庞皙以为自己对妖有意见，所以才不愿意……不愿意和他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是对妖有偏见，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妖和人是不一样的。”
　　“嗯。”庞皙点头，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妖殊途？”
　　“所以呢？”
　　“你能活几百上千年，而我是人，只能或几十年，也许没有那么久，说不定明天就一命呜呼了。”
　　“妖不也一样吗？说不定哪天就被收了。”
　　学得可真快。杨一扶额，“啊……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和你说吧，天底下那么多生灵，唯独你，获得了灵智，幻化成妖。还修炼成了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不该继续你的修炼之道？”
　　“……我不知道。应该吗？”庞皙也知道不该说那些话，但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人间事太杂，也许抽身离开是最好。可是自己走了，大夫怎么办？有妖来了，大夫怎么办？有病人来找麻烦，大夫又该怎么办？庞皙不想大夫不开心，不想大夫受伤，更不想看见大夫死了。
　　“当然应该。”
　　“可是我不想离开。”
　　“你以前给我提过你的朋友。你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你不明白为什么。于是你下了山，来到这里。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吗？”
　　半秋当初带回来一人，然后和他走了。半秋说，想和他在一起。想陪着他。那自己现在……不也是想陪着大夫吗？半秋喜欢书生，自己喜欢大夫。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但是并不想离开。
　　难道当初半秋宁愿放弃修炼……自己和他不是一样吗？
　　庞皙似乎陷入了奇怪的想法中，迟迟没有说话。
　　妖的思想都很简单的，和他说这些，他不一定能理解。
　　“再说，你喜欢我，那要是我不喜欢你呢？”
　　庞皙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大夫不喜欢我吗？”
　　杨一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隔着距离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现在你该考虑的难道不是修炼的事吗？”
　　杨一从来没想过喜欢庞皙与否，因为这根本不用考虑，如果自己还惜着一点命，根本不会去喜欢一只妖。况且这蛇腻了自然会离开，何须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庞皙没再说话，自己走了。
　　这样给他说，他能明白吗？会离开吗？如果真的想清楚了呢？自己是不是又真的希望他走？
　　算了，这些事别说妖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过了几天，杨一家里来了客人。是上次木鸟寻到的那位姑娘。她的身边跟着一位仆人。
　　这次就是专门来询问上次木鸟的事情。
　　姑娘叫陆灵，是陆谦逊陆大人的小女儿。原本应住在京城，近两月随父到了小河城城。这才让杨一寻到了。
　　“陆姑娘，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给你讲清楚了，我并无他法将你点醒，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当然有。”虽然为大户人家的女儿，但陆灵却是一个骨子里大大咧咧的人。
　　“你说。”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相信。”
　　“上次的木鸟算不算？”
　　“我听说很多和尚都会施法，也许是你在捉弄我。”
　　“……我是大夫！！！头发是你的前世给我弄没的！”说起这个杨一就窝火，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施法，就算会，我骗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陆灵依然是一脸的不信任。
　　“也许你想讹我或者其他什么。”
　　除了说到头发时心情糟糕，其他时候大夫都神情淡淡的。庞皙有些看不过去，问大夫要不要帮忙。
　　庞皙要是帮忙恐怕只能添乱。杨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
　　“请问陆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听到这话，陆灵脸色变了。不等她回答，杨一继续说道:“看似金钗之年，实则总角未到。对吧？”
　　陆灵脸色彻底白了。
　　庞皙也楞住了，除了这姑娘言行举止有些不受约束，其余完全看不出她和十二三岁的女子有何不同。
　　“真的吗？”庞皙问。
　　杨一点头。
　　原本他只是猜测，也许木鸟找错人了。等看见姑娘的脸色变了，他彻底确定了。杨一和老和尚分开不过五年时间，但木鸟带他找到的人却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年龄根本对不上。
　　既然无法点醒和尚，杨一也就不去深究。
　　姑娘会找到她，只能说明她对这件事情很在意，也许她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如果她是和尚托生，那么完全有可能因为和尚的修为，这姑娘长得比一般人更快。
　　“即便你知道了这些，你没有前世记忆，对于你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杨一毫不在意的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若是这姑娘还记得前一世的事，或许还有点化她的可能，到时候把修为还给她，自己说不定头发也回来了，现在她自己都不记得……嘁。
　　陆灵低着头，肩膀开始颤抖。
　　“没错……因为这个原因，家父从未向外透露过我的出生年月……我……我究竟是谁……”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她的衣裙上。
　　杨一也没有办法安慰她。一个人的身体长得比其他人快两倍，任谁也不愿意。想起她刚才说是随父来到此地。
　　要说两人若在一个镇上，木鸟早该找到了，但现在才找到人。或许陆大人不仅仅是到这个地方……恐怕是经常换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到了这里。
　　送走了陆姑娘，杨一也不再去想老和尚和头发的事。
　　既然注定是这样，他又何必再去强求。
　　听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了。这与他也无关系。
　　日子依旧过，平时上山采药，出诊，没事就教庞皙写写字。又过了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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